何女士租的房子在一栋典型的公寓楼里,位置不好不坏环境不上不下。
公寓楼没有电梯,邢苟和师欢只好一层一层爬上去。装鬼娃娃的葫芦被邢苟握在手里,里面的小姑娘似乎休息够了,开始有了动静。又或者,是她感受到自己离妈妈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两个人爬得非常慢。
师欢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有点不知道等会要做什么说什么,于是决定安静如鸡地待在大佬邢苟身边,大佬做什么他做什么。
然而大佬说他也有点没谱。
这就非常尴尬了。
“不能啊邢哥,你都干了八年了,这种情况少说也能遇上**十次了,业务流程应该非常熟悉了才对啊。”师欢慢悠悠跟在他邢哥后面。
“我真没怎么遇到过这种情况。”邢苟耷拉着脑袋和两边肩膀,“我要是有你想得那么厉害,也不至于干了八年还只是个B级。”
师欢乖乖闭嘴。
两个正值青年的健全男子花了十分钟才爬到四楼,邢苟把握着葫芦的手藏到身后,用另一只手按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一条缝儿,一个短发女人站在门缝边上看着他们,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眼神充满戒备。
邢苟手里的葫芦又开始晃了起来。
“是何女士吗——”邢苟探过身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
“我最近没在网上买东西,你们搞错了吧。”门后的何女士开口了,语气十分不友善,说完就要关门。
邢苟手里的葫芦就在这个时候从他手里跳了出去。
玉葫芦在地上弹了一下,快准狠地穿过门缝、停在了何女士脚边。
然后那葫芦又贴着何女士的脚踝轻轻晃了晃,动作很亲昵,像是绕着主人双腿卖乖的宠物。
或者亲昵地抱着母亲双腿的孩子。
师欢以为自己出师不利第一次上门服务就要GG,然而何女士的眼眶却瞬间就红了。她抽了一下鼻子,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两个人进屋的瞬间,何女士关上门,然后整个人突然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葫芦面前。
师欢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想扶何女士起来,却发现这位刚刚还一脸戒备的中年女人肩膀一抖一抖,已经哭了。
葫芦被她双手捧着,贴在胸口的位置。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是我女儿对不对?”何女士哭了一会儿,红着眼睛问开了口,“我昨天梦见她了,她说有两个好心的大哥哥要送她回家。”
“我在梦里说不出话。我想跟她说妈妈搬家了,你不要走错了路。”
“我从来梦不见妞妞,昨天是我第一次梦见她。我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但就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急坏了,拼命抓自己的喉咙,结果就醒了。”
“醒来之后我就一直在哭,哭自己怎么什么都没顾得上跟孩子说就醒了,我都不知道她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邢苟眨了眨眼睛,肩膀耷拉得更厉害了。
她的妞妞这一年以来,都被困在又黑又长的楼道里,一次一次从顶楼摸黑跑下来找妈妈——然后再一脚踏空摔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实情,他不忍让一位母亲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