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间一松, 乌凰便本能地抽出手抵在他胸前,撑开一丁点距离,炙热的气息逼得她换不过气来,甫一抬起脸, 尚未及反应,那双似火的唇已然压下,丝毫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在她面前的是一堵墙, 根本推不动, 她咬紧牙关,努力保持清醒拒绝他加深这个吻。
她的这点防御,于萧轼而言, 太不堪一击,因为他太了解她的弱点,稍一使坏, 便得了她一声呜咽, 趁着牙关松动, 舌尖一撬, 轻巧而入。
眸底渐有水雾弥漫,苦苦维持的清醒逐渐分崩离析, 乌凰只觉心跳声仿佛能穿云裂石, 再无招架之力。
及至掌心似被烫了一下,浑身一哆嗦, 堪堪找回些意识, 极力想缩回来, 却被他钳得动弹不得。
浑身的气力都似被抽走,待口中一空,只余她麻木的唇舌不知所措,唇瓣上凉凉的,耳畔响起他低沉的声音,“好凰儿,帮我……”
乌凰不明白他的意思,愣了片刻,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脑子“嗡”的一声,浑身血液都似冲到了头顶。
手腕被他捏得似要断掉,挣又挣不动,她窘迫地快要哭出来,眼眶一热,勉力挤出几个字,“你无耻!你……你龌龊,下流……”
她情绪失控,骂得生涩,突然被他拿唇一堵,话音便没在了唇齿间。
过了许久,待他缓缓松开自己,乌凰似做了件无法释怀的事,又气又委屈,立时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都是父母和阿兄的掌上明珠,何时遭人这般欺负过,可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欺负她,威胁,引诱,哄骗,只为达到他的目的,真是坏透了!
呼吸平稳下来,萧轼单手把衣衫合上,听她在耳畔抽泣,缓缓撑起身来,不错目看了片刻,心底一片柔软,情不自禁吻去她的泪,试图安抚,“好了,好了,别哭,结束了。”
被他一提,乌凰陡然想起来,气愤地抽回手,使劲擦拭,奈何衣衫上到处都是,一时气急败坏,脱口骂了句:“萧轼,你恶心!”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萧轼觉得新奇,丝毫不在意她的大不敬,唇角勾起,笑得邪魅,“憋了太久,一见到你,我便把控不住,男人不比女人,若是不解决会死人的,难道你忍心?”
这话鬼才信,眼见着他那只可恶的手要搭上来,乌凰用力一捉,不料却被他手腕一翻给反握住,又要往衣襟里送,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也不知突然间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他,“殿下府中明明有妻妾,还有那么多老相好,为何不找她们……我已经被殿下摧残至斯,不过是残花败柳,殿下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悲恸的泪光终令萧轼触动,以前与她在一处,他喜欢看她被摧折到极致时眼尾的碎泪,可如今最见不得的,便是她的眼泪,她一哭,他心里便难受得紧。
那句“我已被殿下摧残至斯”,似一根利刺扎进心里,他满眼懊丧,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拥着她细细密密吻起来,到了耳畔郑重应了一句,“我绝不放手,世间女子千万,能动我心者,唯你一人。”
从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去喜欢一个人,男女之情他并不太懂,或许到现在也未必明白,可他只知,自从得到她便不想再失去,心似为她开了个缺口,情意越涌越多,越积越厚,他也不知自己对她的喜欢究竟有多深,只知,余生有她便已足够。
伤害她,非他本意,但之前给的那些伤害已不可逆,唯有在往后的岁月里尽力去弥补。
“凰儿,我们重新开始吧。”
乌凰屏住呼吸,泪如雨下,心里难受得仿佛下一瞬便能死掉,如此动听的情话如今说来太迟了,她心里只剩凄凄惨惨的一片怨恨,怨他冷血绝情,恨上苍残忍不公。从乌家遭难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便只剩下无尽的黑暗,而他就宛如黑暗里的一把火,让她看到了光明,却也被灼得体无完肤。
她好想推开他,大声拒绝,可最终只死死咬着牙,半声没吭。
伤痛仿佛就在昨天,他予的耻辱、绝望所有的不堪历历在目,又让她如何开始?从何开始?
一切,早已经结束,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匆匆如一场闹剧,让她落得个身心俱残的下场。
她不说话,萧轼亦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可从她眸中,他已看到了答案,但他不会就此放弃,他们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极其不舍地放开她,温柔地为她拭泪,待她不哭了,萧轼才起身整理衣物下了床。
烛火被他调亮许多,融融的光透过锦帐笼罩下来,仿佛温暖了不少,又仿佛是错觉。
乌凰呆呆望着帐顶,思绪一动不敢动,一动便乱,待萧轼再回来时,她亦起了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污痕斑斑,不禁蹙眉,正不知所措,一件白色的狐裘被扔到眼皮子底下,紧跟来的还有他的话,“把衣裳脱了,穿这个会暖和些。”
她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半日不语也不动。
很快便有婢子送来热水及衣物,乌凰斜觑一眼兀自倒水喝的萧轼,半分犹豫也没有下床穿上靴子去了隔间,把身上的脏衣脱下丢得远远的,那两名婢子目不斜视地伺候她净手净脸,之后还泡了脚。萧轼衣衫不整地立在那看着乌凰,婢子刚伺候完便迫不及待让她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