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懒劲发作没回信息,但睡不着还是会胡思乱想,想想虞嘉亦又想想张元,还想到爷爷和我姑,想到脑袋再转不动便睡着了。
我大概是做了梦,梦里听到隐隐约约的抽泣,凝神细听却醒了,梦里窸窣的声音却还在,再一听竟是隔壁房间发出来的。
是张元!
我彻底清醒了,随时抓了件衣服披上然后冲去隔壁敲门,张元房里的灯亮着,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没睡。
但他不开门,我只能隔着门问:“张元?张元你没事吧?”
我问了几遍,门板都快敲烂了,张元这才慢吞吞地打开一条门缝、露出一张被灯光照得发白的布满惊恐的脸。
我也有些惊到了,问他怎么回事。
张元手指抓着门板,带着哭腔说:“途哥对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做噩梦了,梦到我也,我也被人……途哥我好怕……”
看着张元害怕的样子,我哪里还在意是不是被他吵醒,只想该怎么帮他放下恐惧才好。
我进门推着他让他回床边坐下,看到窗户没关严就关上,还拉上窗帘,又把屋里的大灯换成床头灯,暖黄的光线让人更有安全感。
张元突然拉住我的手,仰起一脸苦涩求我:“途哥,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我真的害怕,困也不敢睡,你能不能陪我,我保证就今天一晚,真的途哥,我保证明天会努力克服。”
张元拉着我的手轻轻晃动,望着我的眼睛里早就蓄满了泪却没淌下来,这个样子还跟几年前他跟我撒娇的时候一样。
不可否认,从前张元撒娇的时候是我对他最没有抵抗力的时候,而现在的他尤其让我心疼。
我想帮他,想安抚他,可我不可能如他希望的那样留在他的房间陪他,是我不想,也不合适。
我陪张元坐了一会儿,半夜三更也没什么谈兴,沉默间他打了哈欠,终于有了要睡的意思。
“途哥……”张元怯怯地喊我。
我拍拍他的手哄他:“想睡就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不过你放心,我就在客厅帮你看着,随便他什么人都不敢接近你。”
张元听话地躺下,起先还不放心,隔几秒就要张眼看我,后来扛不住终于睡着了。
我还在床边坐着,盯着张元的脸出了一会儿神,又看到他身上穿的还是我的衬衣,衣服扣子规规矩矩扣到脖子里,袖子长了却没编一编。
这是他以前就有的习惯,我却鬼使神差地想帮他改一改,替他卷衬衣袖口时竟意外看到从他手背往上直到手肘上的深深浅浅的青紫。
这些是什么?被人打的吗?还是他自己因为某些原因对自己痛下狠手?这几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满腹疑问却想不明白,想到最后只觉得张元身上的这些痕迹,以及他心里我看不到的那些痛,一定程度上是我的过错。
张元这次睡得比较沉,大概也是累极了,居然打起细碎的鼾来,我关了灯,如约定那样在客厅沙发里窝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