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鼓掌你也不是很积极。”
我不禁一讪:“你怎么知道?”
虞嘉亦应该是刚回到办公室,我听到他关门的声音,接着他嗤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站得高看得远,你在底下两眼放空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还真没两眼放空。”
我那会儿一直看着台上,尽管没听进去他高谈论阔了些什么,但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我倒是看得很专注。
虞嘉亦又说:“你跟瑟琳娜聊的时候确实,所以你们是做报告做出的革命友情吗?”
虞嘉亦果然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此刻我该接什么,我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的,毕竟他万年才有这一次,而且是在上班时间跟我说这些没意义的废话。
可我现在真没心情也没精力跟虞嘉亦打情骂俏,便含糊应付几句就准备挂断。
虞嘉亦突然问:“你是在家吗?”
我一怔,讪笑:“在家躺着啊,怎么了?”
“你那头说话有回音,没事,可能是家里太安静。”
我四下环顾,这一层压根没停一辆车,当然很安静。
“晚上过来吗?”我问。
“还不一定,”虞嘉亦黯淡道 “我尽量,但医院那边……”
我忙劝道:“不用管我,你去陪你爸吧,特殊时期,你和你姐多陪陪老人家也能给他信心。”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的经验,我陪爷爷几年,除了亲身感受,也见过另外一些极端例子,深知老人临到生命尽头,儿孙绕膝才是最大的安慰。
打完电话,我弯下腰压制作乱的胃,过一会儿正起身,眼角就扫到隔着二三十米远的柱子后面缩成一团坐在地上的背影。
霎那间我简直想大叫,想冲过去质问张元到底什么意思,来了又跑,既然跑了就应该跑远点,何必这么折磨人。
可这些也不过是我心里一时的气,随着我意识到他还没走时,又变成了无穷的酸软。
我调匀呼吸,甚至刻意整理了一下奔跑过后的凌乱,头发,衣服,包括估计不怎么好看的脸。
我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绕到张元正面站住,他双手抱膝头埋在怀里,羽绒帽子半搭在头顶。
很难说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本该有的失而复得的惊喜早已经在一次次疑神疑鬼中消磨掉,不过也说不上惊吓,最多只是紧张。
就是紧张,因为我对他有太多的疑问。分别多年,也惦念多年,他过得好不好,又怎么会回来,为什么一次次跟踪却不见面……
张元维持着抱膝的姿势一直没动,我却不想再等,走近蹲下来,把手轻轻放到他的头顶,稍停顿后轻轻揉了揉。
“张元,”开口嗓子都是哑的,仿佛此刻我悬起的心已经堵在嗓子眼,两头都不好受,“张元,我一直在等你,你还记得来找我,我真的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