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理很奇怪。我本对升职其实没兴趣,但却想知道虞嘉亦对整件事的想法。说到底,我可能只是想看看他对我容忍的底线能到什么程度。
不过现在似乎已经没必要。如果说我过去对他有过那么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刚才这幻想就已经被他亲手戳破了。
虚幻的东西,一旦沾染现实的习气,就注定要幻灭。
比如爱情,以及自以为的爱情。
四楼的感应灯迟钝地亮起,照出房门上的“杰作”时,我也被一把从胡思乱想拽回现实。
有人往我家门上泼红漆,从半腰的位置往下拖出无数道蜿蜒的红痕,乍一看就仿佛门被腰斩了,留下这血淋淋的效果。
出门前还没有的东西,回来就变成这样,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都没能亲眼见证这位“泼墨大师”的创作过程。
这位大师是石磊。不难知道,因为除了他和他妈,不会有人屑于对我投以如此多的关注。
但他妈昨天已经在我这里连骂带摔东西撒了两天泼,不见得有精力提这么大桶油漆上楼,所以只能是他。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一跳。
我姑难缠只是因为她骂起人来无人能敌,而我这个表弟做了几年混混,除了打架还学到些别的本事。
我飞快开门进去,开灯后没看到客厅里有何异常,但越是这样,我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
石磊小时候在我家待的时间比跟在他妈身边还久,以至于这套三室一厅一百来平的老房子里,我知道的任何犄角旮旯,他同样一清二楚。
来不及多想,我又冲进其中一个房间,这里以前是客房,这几年没什么外人来往后就做了杂物间。
我没开灯,直接从一堆破烂里挤进去,猫腰往原先靠床的墙上摸,手里落空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一空。
石磊果然还记得这里有个暗槽。
那其实是爷爷早年为了藏私房钱掀开了一块砖头,奶奶直到去世都没发现这个秘密,但爷爷的私房钱最后都用来给奶奶和他自己修合葬墓。
石磊没动别的东西,却只翻了这里,大概是以为我会把他妈要的东西藏这里。
果然还是傻。
然而跟石磊比,我也只是半斤八两。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从外地回来,又恰巧精准找到这个暗槽,被他顺走的东西虽然不值钱,却是我怎么都不想失去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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