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无寸铁之力,还伤腿伤脚,失了能力,家里全靠姜锦花赚钱糊口,一人顶着。
“无事,我必定是要护着你的,我才不要咱家再多一人呢。养也养不起,我也不喜欢。”
姜锦花就是个老母鸡,护着顾疏这个小鸡仔,谁若敢抢她的人,她便上去啄谁的眼睛。
“那我能为阿锦做什么吗?”顾疏目光沉静,之中愠着淡淡的笑意。
他心里那句“往后添了孩子该如何”还是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
“七哥就在家中好好养伤,镇守大宅!”
对,顾疏就负责貌美如花!
姜锦花又偷捏了一把顾疏的肌肤,当真是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
她的心尖又疯狂地跳动。
他的皮肤可真好呀,也不知道他的身上……是否也是一样的白嫩。
姜锦花的视线不自觉游走落在顾疏身上盖着的被上,灼灼地想要透过被褥,衣物,探测里面的风景。
很想摸一摸,看一看。
顾疏后背一凉,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冷,下意识将被子拉上了一些。
姜锦花勾起唇,淡淡收回目光。
“阿锦,我想找点事儿做,每日待家中我反倒觉得我真形如废人了。”
顾疏也有自己的自尊,只是大多时候愿意顺着姜锦花作柔弱而已,若叫他真的吃喝都拿姜锦花的,自个儿什么都不做,他是做不到的。
他有些沉默。
姜锦花也跟着沉默了。
“算了,阿锦,我如今腿脚成了这样,本就是废……”
顾疏还没说完,姜锦花已拉着他的手一动,她说道:“七哥,我想到了,不如我改日问问村长,让他在村里找个地儿作村塾,你去里头教书吧?”
她说话间神采飞扬,双眼跳跃着光,顾疏只觉得心口跳得越来越快,一时竟也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只点了点头,应道:“好……”
“刚好明日城里的张郎中到咱家给你看腿,到时候让他重新给你接次骨。”姜锦花又望了下他的腿,“要是能早点好起来就好了。”
顾疏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姜锦花还说:“我还进城里给你看了轮椅,有了轮椅就好去私塾教书了。对了,我卖灵芝得了五十两,所以才有钱买轮椅的。”
她把灵芝一事也细细说了。
家里的银钱本就是姜锦花在掌控,顾疏寻常也不会过问,只是在她提起来的时候偶时会问两句。
“开私塾也不是不行,只是……”
顾疏以为到私塾教书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这事在小石头村这样穷困村子里不一定设得起来。
他说道:“阿锦,你可有想过若是开办了村塾,这束脩该如何收?要知道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仍愁吃喝,他们哪里会肯出钱让孩子去读书呢。”
这事姜锦花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顾疏那一双秀眉自思虑这事起,便再未舒展开过,看得姜锦花都想上前为他揉开舒平。
这般想着,她的身子前倾,抬手就要去够他的眉眼,顾疏的眼却忽而抬了起来,那目光似有力量,定住了她的动作。
姜锦花咬着嘴唇,红着脸又坐回去,顾疏并未发觉不对,而是继续开口:“不如,咱们不收束脩了?”
“不行!哪里能免束脩,那你去教那书为了什么?”
那岂不是免费办学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姜锦花一下就竖起了眉毛,她私心里才不想顾疏大公无私,为了村子而牺牲自己呢。
村子里又不是人人都对他俩和善的。
就今日那事,她便瞧出大多数人都是墙头草,哪边瞧着有理就顺着哪边说话,压根就不是都明事理的。
要是免束脩开办村塾,她一想就觉得这是出力不讨好的事。
做好事怕的就是没有好报。
姜锦花是外来人,对小石头村一丁点的信心也无。
顾疏想说,去教书不要束脩是为了育人。
可一想到自家都过得紧巴巴的,手里他握着的姜锦花的手掌更是生了茧子,这些茧子都是因为平日的忙活才生出来的,他便不能不考虑旁事,一意孤行地无私。
他还想让姜锦花过得日子更好一些呢。
若是村塾教不成,待他腿脚好了就到镇子里去瞧瞧,看能否到镇子里的学堂当夫子也是好的。
他捏了捏她手,“既然想不出法子,我们就先不想了。”
“嗯,我还得先和村长商量好再说。”
顾疏点点头,不再提这事。
姜锦花问他晚饭想吃什么,顾疏只说做什么都好。
他不挑食,只是不能沾辣的,而姜锦花偶尔会吃点小辣,不过顾疏有疾缠身,如今她连一点儿辣地都不再放了。
晚饭两人煮了面疙瘩吃,里面还丢了肉丁、青菜丝和鸡蛋。
待吃完饭,姜锦花端碗去洗,还顺手给顾疏烧洗澡水。
顾疏走路需得拄着树棍,姜锦花一心忧虑顾疏洗澡时可会不方便,她一问吧,顾疏就直说自己不需要人照顾。
他红着脸,抱着衣物颤颤巍巍地往澡房走去。
那姿势看着微微别扭,又透着几许倔强。
眼看顾疏无需帮手,姜锦花便收回目光回厨房洗碗刷锅。
等碗筷洗好,厨房都收拾干净了,姜锦花就回到里屋拿起针线继续绣衣物。
姜锦花此前问过田嫂子如何做里衣,跟着学了几次之后算是真正能上手了。
她想着要给自己多做几件肚兜换着穿,再给顾疏做几件亵衣亵裤。
两人家中的里衣,实在是不够用。
窗台上瓷碗里的烛火幽幽,照亮一室静谧,姜锦花的身子投在窗纸上,留下一个黑影儿。
她正扎了几针在布上,却听到隔壁澡房传出了咣当地动静。
再顾不得绣活,姜锦花飞快走去敲了门,“七哥,你可还好?”
她就怕顾疏在里头没站稳摔了,他那腿本就没多好,要再摔一次可咋整?
门里面是顾疏咬牙隐忍的声音,“阿锦,别进来……”
“七哥,你可是摔了?”
她都听见水盆打翻的声音了,里面怎么可能没事!
这句话问完里面没应了,姜锦花再没法等下去,她径直推开了门,提着声喊道:“七哥!”
门刚一开,姜锦花就涨红着脸愣在原地。
顾疏果真是摔倒了,他人正趴在地上。
为了洗净身子,顾疏已将衣衫褪去,房门就这般被姜锦花打开,他如白玉似的后背与白嫩的长腿清晰无一物遮盖地展露在姜锦花眼前。
顾疏身子骨虽瘦,但并不是瘦弱不堪的身材。
他的肩膀较宽,腰肢很细,只看他的后背还能瞧见那极美的蝴蝶骨,与那骨骼形成的柔美弧线。
姜锦花差点就要晕了。
眼前这一幕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这人又白又美,叫她这一介女子的脸打哪儿搁啊!
趴在地上的顾疏也要晕了。
房门一开,他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处都未遮掩,身子这样的被姜锦花看尽,他一双手都不知先遮哪儿好了。
到底是该先遮臀,还是后背,还是干脆遮住双眼好了。
“阿……阿……阿锦……”
顾疏的话都找不回来,此时此刻他简直无脸再见人了。
他的颜面,在自家娘子面前丢得一干二净。
“七哥,我先扶你起来。”
“别,你……你转过去吧,我自己能起来的。”
他身子一拱起,那不盈一握的腰线更是明显,姜锦花只觉得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神再次汹涌起来,她鼻子间热热的,里面有热流隐隐要喷出来了。
她要不行了!
姜锦花慌乱着闭眼,心里默念大悲咒,这还不够,又将圆周率从三点一四背到了第一百位。
无悲无喜,四大皆空。
顾疏还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他腿难以用力,嘴里又发出“唔”地一声。
他的声线清秀,但这时却夹着细微的沙哑。
姜锦花正闭着眼,声音一入她耳便放大好几倍,似有小勾子将她心神勾去。
她心头一颤,眼皮又无意间睁开一条缝,入眼的是顾疏那因发力而鼓起的蝴蝶骨,鼻间的热流再次涌动。
去他喵的!
什么四大皆空,什么色即是空,什么大悲咒,压根不管用!
“七哥,我来扶你吧,我已经把眼睛闭起来了,不信你回头看。”姜锦花宛如一个木头人,顾疏说不动她就不动,“你不能这样趴着,你身子本就没好,又着凉怎么办?”
须臾安静,而后是顾疏咬唇隐忍发出的一个“好”字。
姜锦花就摸黑蹲下来,她闭着眼看不到顾疏趴在哪里,“七哥,我摸不到你,你抓住我的手。”
一只带着湿意的手握住了她的,姜锦花就着这只手,摸到了他的肩膀。
没了衣裳的遮盖,这是两人头一回如此亲密的接触。
她触到他紧绷的肌肤,耳边是闭上眼时她极快的心跳声,震得她鼓膜生痛。
他身上的肌肤比他脸面更要嫩滑,姜锦花一阵心神荡漾。
“七哥你还要洗吗?”
“不了,我再擦一下就穿衣服了。”
姜锦花便撑着他的肩膀顺着他走,她能察觉到他有多局促,走了两步顾疏开口说:“就到这里吧,我自己来。”
“好,那你要小心点,别再摔了。”
顾疏低垂着头,纤长的眼睫眨巴好几下。
他的脸色更红,本就洗过热水澡被熏红白皙的肌肤,他一羞,宛如上了胭脂。
他……他才不想再摔一回了。
姜锦花放开他之后就先转过身,再睁开眼时人已经背对着顾疏而站。
眼前已没有顾疏那身白嫩的肌肤,但她的鼻子有点疼痛。
抬手一摸,指尖是一团血迹。
姜锦花连忙扬起头,捏住鼻子。
惨了,她最近太上火了,这鼻血来势汹涌,怎么都止不住。
“七哥,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了!”
说完,姜锦花狼狈而逃。
她一逃,顾疏看得瞪目。
怎么他被看光了身子,姜锦花反而比他更难为情?
姜锦花大步跑到厨房清洗自己的鼻血,之后她足足喝了两碗清水才把心口那团火压了下去。
前世她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看男人的身子,处不处的了。
她有些庆幸今日提前过了这一遭,不然要是真到了新婚夜,她岂不是要做第一个还没做就先流鼻血致死的新娘?
说到新婚夜——
姜锦花垂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身板,脑海里不自觉又蹦出顾疏的腰线。
完了,她又出鼻血了。
姜锦花抬手摸着鼻间,一手捧着凉水多清洗了几遍。
天干物燥,当真容易上火。
另一边,顾疏在澡房摔了一跤之后,又磨了一刻钟才洗好出来。
这边姜锦花早就把自己的洗澡水烧好了,就等他出来呢。
澡房里的那一幕令顾疏在姜锦花面前仍有些不知所措,从澡房出来后,他的目光左右游移好几下,就是不敢去看姜锦花。
过了好一会,顾疏才微红着脸,侧头去瞧姜锦花的面色。
姜锦花除了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倒无其他。
顾疏抬脚垂头先进屋去,“阿锦,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脚步还未迈开,顾疏就眼尖发觉她鼻子下的红,“阿锦你上火了?”
姜锦花看他衣裳未系好,脖子之下的锁骨露出,好一块白皙的肌肤,如玉似的,在她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的,岂不是就是在引诱她下手。
她好想上手摸一摸啊,这念头一起,便如狂草一般疯长。
听顾疏一提,姜锦花又情不自禁抬手。
鼻血又出来了。
姜锦花脸色通红,是羞的,“是啊,我上火了。”
顾疏一本正经道:“你先去洗,我去给你煮绿豆水。”
姜锦花嘴唇蠕动,半晌也没说阻止他的话。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不是因为吃东西上的火,而是看了他身子火气冲天吧?
这话叫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姜锦花决定还是不说话了,乖乖去洗澡完了喝清火汤,再背几遍大悲咒和圆周率回屋睡觉。
这样的一晚上过后,清早起来,姜锦花仍觉着自己的鼻息还留有余痛。
好容易稳住的心绪,在脑海里闪现昨夜那幕画面后,再次有翻涌的迹象。
她沉沉吐出一口浊气,翻身下床。
侧头望到顾疏才将将醒来,他侧过身,一头乌发在枕边散乱,一双眼迷蒙似有流光敛在其中。
夺目又勾人。
姜锦花回过头再不去看他,她怕自己忍不住想对他用强,于是只说:“七哥,该起来了。”
“嗯。”
顾疏带着鼻音应她,声音如带了钩子。
姜锦花捂住心口,叹道:果真是男色误人。
她都察觉到自己脸滚烫滚烫的了,还好无人望见。
也不知自己能把持多久,若日日都被这样诱惑,即使她是个和尚都得破戒了。
可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她还只有十三岁。
圆房,对顾疏用强,摸摸他白嫩的腿。
不存在的,不可能的。
姜锦花深深叹气,起床梳洗收拾自己。
今日张郎中和姜锦花说好了,他巳时一刻到小石头村来,姜锦花怕张郎中找不到顾家,一大早就候在村门口等着。
还没等到张郎中,却先等来了姜成虎出村。
与姜锦花碰见,姜成虎先是一愣,而后用莫测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都扫视了一番,对于他的打量姜锦花并没有理睬。
“听说三丫这段时日在顾家过得,很是顺风顺水啊?”
他一笑起来,便是不怀好意的。
姜锦花本不欲搭理他,可想到自己是因为姜成虎惹了林家才会被卖,因而对他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上回暴揍了他一回,敢情他还没尝够呢?
“我过得好不好,你心里哪里会不清楚?顾家是什么样儿的,你到村里走一圈随便都能打听的出来。你心里没点数,还来问我?”
姜成虎眼睛都瞪大了,“三妹离了姜家胆子肥了是吧,难怪二妹说你如今变得面目全非,今日一见我是信了!”
姜锦花顿时就嗤地笑了。
面目全非!
这词用得可真巧真妙啊,姜成虎不愧是进城读书之人,这书都喝到肚子里头去了。
她又笑回:“我变成哪一番样子关你何事?有心思管我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下回你要是再去惹了哪家的少爷,我倒是想看看姜家准备卖哪个闺女去换钱!”
是了,姜家如今没了她,若是再出事端,那就是在姜玉兰和姜春兰之中选其一了,那时候才是一场好戏。
“你!”
看姜成虎脸色铁青,姜锦花心情大好,“你别光顾着指责我什么,当初你以为我不知晓是你惹事出来,姜家才会卖了我换钱吗?你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想我对你摆笑脸?我谢谢你们姜家祖宗三代!”
她握紧手心挥了挥,作势又要打他,“你要是还不走,我的拳头可就忍不住了!”
姜成虎果真一甩衣袖不再理她,转身便走。
姜锦花就朝着他背影又说:“有本事你上手啊,说不过就跑,我呸,往后别叫我看见你!”
她既然上回能把他打的鼻青脸肿,那她就不会怕他。
姜成虎自然是听到了她如此张狂的叫嚣,回身握紧了拳头,但片刻之后还是抬脚离开。
姜成虎走了一刻之后,张郎中到了。
“顾娘子。”
姜锦花先迎了过去,张郎中正从牛车上下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小药童,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袱。
她在前面领路,“张郎中,我领着你上顾家。”
张郎中毁:“劳烦了。”
小石头村远看有绿水有青山,是一处幽静的村落,但走近一瞧,才知晓里头的村屋皆已破旧,此村的村民比起别的村子过得更为贫寒。
张郎中的视线又落在走在他身前的姜锦花身上,只见她一身粗布衣裳,其上还打了两处布丁,想来家中手头更紧。
然那一日姜锦花到城中问诊,却眼睛都不一眨拿了半两银子出来,足以看得出来她对自家夫君有多重视与关切。
三人很快就到了顾家,姜锦花打开院门,请张郎中和药童进院。
关上门后,她还走去将鸡笼打开,朝地面撒了一把碎草末。
顾疏就躺在里屋床上,姜锦花领着张郎中进屋的时候,他将起来,人正靠坐在床上,乌发披散并未扎起。
“张郎中,这是我家相公,顾疏。”
顾疏打了招呼,“我便是顾疏。”
“听闻顾秀才是位读书人,可当真是难得也是可惜了。”
张郎中将被褥掀开,先瞧了一遍他的伤腿,“顾秀才遭遇这一番祸事,不知道能否赶上今年的乡试,若不影响还是好的,可若影响了,便又是一个两年要等了。”
顾家的房屋也极其简陋,张郎中进来时便数过,顾家只有四间屋子,仅此一间睡屋。
这睡屋除了床榻,就是一张凳子,还有一盆烧尽的木灰。
这位顾秀才样貌生得极好,除却脸色有些蜡黄以外,外表有如书中的白面书生一般,一看便是位读书人。
张郎中自然不知的是,这蜡黄是姜锦花帮着顾疏所和的稀泥所致。
顾疏虽在病中,可他的脸色苍白,若用木灰遮盖太过刻意,姜锦花就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只可怜了顾疏,每每见人便要覆上一层来。
※※※※※※※※※※※※※※※※※※※※
没有红烧肉,咱们先吃点肉沫沫,是吧~
感谢阿沅小天使的五瓶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