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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好人【捉虫】(2/2)

“大概不开心吧。”楚莫息心思一转,笑微微道:“我幼时曾养过只兔子,非常喜欢它,以至于经常抛了长安,独自和兔子一起玩儿。后来兔子死了,我时时挂念,总在她面前怀念那兔子如何如何,她也是如今这种反应。”

“原来您竟喜欢兔子?”黎平好奇地插嘴:“这可真是……侠者柔情,嘿。”

微笑凝滞了一瞬,楚莫息暗道你重点错了,“我是说……陆长安就是这种性子,表面上大方得很,实际心眼儿却比谁都小。”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萧逸又看了他一眼:“谢谢,但我不喜欢养兔子。”

“……”谢个屁啊你!

楚莫息胸口憋闷,扭头便走。这对主仆有问题,他再也不想多管闲事了!

——

袁志勇虽然不会做官,心思却活泛得很,认定了儿子是与太子的最大牵系,即便他变成怪物,也一心袒护,不容人除掉。

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虽然有太子做靠山,却也不敢做得太过分,置百姓于无物。儿子变疯后一日日发狂,怕光怕火,尤其怕太阳,他强令全城百姓蒙上布帛,此举却激起了民愤。生怕有人跑到京都去告状,他只好又封闭了城门,许进不许出,但这却不是长久之计。无奈之下,他只得张贴告示说儿子“病”了,重金网罗和尚道士给儿子驱邪压惊。

袁志勇起先很是惶恐,生怕儿子真被道士诛了,不敢让他们与袁帆见面,天天只管好吃好喝地供着,可后来却渐渐发现所谓的高人大都是骗子,要么便是半桶水,根本对付不了走尸,反而大半都被咬死了。时日一长,死掉百十个道士后,他胆子大起来,再也无所顾忌,嫌弃那些人碍事,反而半夜把儿子装进麻袋扔到院子里,诱得他们打开后再挨个咬死,对外还道是这些人学艺不精,企图招摇撞骗,死了活该。

今次对待长安等人也是一样,尤其他们瞧着如此年轻,连把胡子都没长,袁志勇越发不放在眼里,只想赶紧咬死了事。

命令手下将儿子装进麻袋中扔到县衙后堂后,他就上床呼呼大睡,连县衙被烧了都不晓得,还是被庭院里的争吵声闹醒的。

“来人!”不爽地坐起身,袁志勇揉着眼睛瞥了眼窗外:“这一大早的,太阳还没出来,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扰老子好梦!”

丫鬟急急走上前:“是那几位法师,一早便打上门来了!”

“法师?”袁志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他们居然没死?”

丫鬟不晓得他暗地里的勾当,听到这话,心下奇怪:“昨儿衙门起火了,好在法师们未卜先知,这才逃过一劫。”

“——什么?!”

“蹭”地一跃而起,袁志勇急吼吼地披上衣服,踩着睡鞋就跑出了门:“来人,快来人!”

“你可终于起来了!”

拎着根棍子闯入后宅,长安气势汹汹:“蓄意谋害我等的性命,姓袁的,你必须给我们个交待!”

袁志勇一惊,差点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你、你要做什么?来人啊,你们都是死的吗?!胆敢私闯本官的宅邸,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长安轻蔑道:“我说怎么坚持让我们住府衙,原来是要哄骗我等替你挡灾!”

袁志勇愣愣的:“挡灾?”

“你为官不仁,老天看不过,便欲降下雷电惩戒。你晓得自己乃是奸恶之辈,于是将我等困在府衙,想要我等替你挡了雷罚,之后继续逍遥自在!”

她说得情真意切,有头有尾,若非当事人是自己,袁志勇差点就信了:“呸,信口开河,一派胡言!”

“如果我是胡说,府衙又怎么会着起火来?”长安冷笑:“你那衙门,早叫一场大火烧成灰了!”

“——什么?!”

没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袁志勇两眼一翻,若不是管家扶着,险些晕到地上。

赶上灾年地龙翻身,皇帝都得下罪己诏,何况他个小小的县令?……还是被雷劈了府衙!

想到前儿个天雷劈死了清潭寺底的走尸,袁志勇突然瞪大眼,此刻也顾不得遮掩了:“袁帆呢?我的儿怎么样了?”

——果然是他干的。

几人交换个眼色,长安义正词严,“你说那个烧焦了的白毛走尸?此等邪物,自然是让天雷劈死了。”

“……你们,你们该死!”面色倏然惨白,袁志勇心道这下真的完了,恐怕连太子都未必会再来帮自己,一时间瞧着他们的眼神便如淬了毒一般:“我才不管天雷还是地雷,既然我儿死在你们面前,你们就得……嗷!”

一句话没完便挨了一棍,长安的动作太快,周围的丫鬟小厮居然全没反应过来,一个个只管呆呆地看着自家主子被打了一棒:“胆敢置我们于死地,我看该死的是你才对!既然我们的住处叫火烧了,你也别想躲在这儿看热闹,哼!”

语毕,抡起木棍一通乱砸。楚莫息蔫儿坏,混乱中还佯装不小心地敲了袁志勇几棍,一不小心砸上后脑,把他一下打晕了。

“老爷,老爷您醒醒啊,老爷!”

“住手,你们快住手!”

“哎呀,房门被打破了……”

袁志勇平素不得人心,下人们瞧见长安几个的做派,心底暗自称快,因此也不拦着,只大呼小叫地作势吼叫,场面一时间混乱至极。

池安城中本就是冯涵主事,他的消息比袁志勇要灵通许多。府衙被烧,兹事体大,他大半夜便忙着去救火,之后合计着如何对百姓交待、如何对太子交待,此刻刚研究出个大体章程,下人却又哭天抢地地找了来:“冯先生,不好了,袁大人的府邸叫人给砸了!”

“什么?”冯涵霍然起立。一夜未睡,他头重脚轻,起身之时晃了两晃,险些一头栽倒:“……谁的府邸叫人砸了?”

“袁大人,袁县令,袁志勇县令!”打从袁府来求救的下人急道:“那群暴徒还敲晕了老爷,眼下正要一把火烧了宅子呢!”

老百姓的胆子没那么大,冯涵一瞬间转过诸多念头:“领头的是哪个?”

“正是我家老爷前儿款待的那几位大师。”

——原来如此。

袁志勇的心思瞒不过他,冯涵往日里怨言颇多,但自己毕竟站在池安地界儿,因此很多话也不便深说,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作不知。他晓得死了不少和尚道士,但那些人本也心思不纯,死便死了,毫不可惜。想来昨儿个袁志勇那蠢货又行了那套手段,结果遇上了狠茬子,反把自己折了进去。

——呵,真是活该。

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意,冯涵慢悠悠地朝外走:“恕我直言,你们公子……”

来送信的乃是袁志勇的心腹,晓得内情,闻言立刻抹了抹眼睛,悲伤道:“公子以为自己还住在府衙后堂,夜半跑去欲要休息,却让那些道士弄死了。”

绝口不提天雷之事。

这袁帆生前不干好事,及时死掉却是大功一件,既解了池安城的困境,又能让太子甩掉袁志勇这个累赘。冯涵心情大好,强绷着才没露出笑脸:“大师们既然能火海逃生,肯定有些真本事。方外之人真性情,我们要多担待些才是。”

说罢,一甩袍摆坐上轿子,悠悠荡荡地朝袁府去。待他到时,长安一行却早就离开了。

冯涵也没急着问罪,眼见袁志勇还有气息,并没死掉,着人把他抬去了最近的医馆后调头便走。

击鼓将百姓聚于衙门前,他站在石阶上,沉肃道:“前儿有怪物进犯城池,好在袁公子身先士卒,率人抵抗,却不幸被咬伤,失了神志。所幸老天有眼,降下雷来劈死了怪物,奈何那怪物死后却依然纠缠,一心要对池安不利,这才于昨夜使妖法劈下紫雷,想要将大家毁于一旦。

“幸好有袁公子在,拼上肉体凡胎挡了一挡,是以只有署衙被烧,大家却都安然无恙。可怜袁公子却小小年纪地丢了性命,袁大人急怒攻心,也病倒了……”

声情并茂地颂扬一番,冯涵自以为这经过合情合理,却不知在长安的引导下,大家早认定是袁志勇坏事做多了才引来天雷来劈。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能找到个上得台面的理由掩饰一番就行。

安排了衙门中其余人的工作,着令速速修葺府衙,又打发人去照顾袁志勇,他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太阳快落山才终于得了空闲。

“那几个高人现今在哪儿?”

“住在杨家别府里。”有消息灵通的讨好道:“您也知道,杨大爷素来信那些,遇见个和尚都礼遇一番,何况这些人可有真本事!听闻衙门被烧后,杨大爷立刻请他们住到了自家府上;那群高人不乐意,他便收拾了另一处还没住过的别府,诚心得很呢!”

“哦?”冯涵扬眉:“杨宁不晓得他们砸了袁府?”

“谁知道呢,想求儿子想疯了呗!”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冯涵当即就令人备轿,到达杨家别府时,天已经黑透了。

是黎平帮他开的门。

甫一见到黎平,冯涵便是一惊。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偏巧曾在宴会上见过这名跟在镇南王世子身边的护卫,眼下意外再见,不由惊呼出声:“黎侍卫?!”

黎平被唤得也是一愣,立刻警惕起来:“你认得我?”

冯涵冷静下来,马上换了副面孔,赔笑道:“我是袁志勇的师爷,打从京都长安来,曾经远远地见过您一面,想来您已经不记得了。”

非是他怕镇南王府,而是镇南王手握兵权,态度中立,是太子积极争取的对象,因而他们这群幕僚对待王府中人也很是客气。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黎平心知瞒不下去,只好侧身把他让进来:“你在花厅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不妨碍,不妨碍,是我来的时候不对,还请世子不要见怪才好。”

萧逸几人此时刚用过饭,正在院子里散步聊天,听见黎平的通禀,也都满头雾水:“冯涵?那是谁?”

京都各皇子都养着幕僚,人数众多,他又不是最出众的,萧逸自然没有印象。

“属下猜测是太子的人。”黎平道:“袁志勇与太子沾着关系,许是太子不放心他,特地派了人来协理。”

离京一年多,长安城中的一切仿佛都如上辈子的事情一般,萧逸怔了一会儿才想到当今愈发紧张的皇位之争,忽然就有些无趣:“我这便过去。”

目送着他走进花厅,楚莫息欠揍地凑上来:“这下躲不过去了,你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长安横他一眼,“我躲什么了?”

“你还打算与他一起?且不说什么表姐表妹,难道你想参与进皇位之争?”

“我为何要参与那玩意儿?”长安哼了一声,双臂环胸,双眼望天:“皇位就在那儿,哪个有本事哪个去坐,反正轮不到镇南王,大不了交出虎符退出朝廷,闲云野鹤的一样过。”

“你在开玩笑吧?”楚莫息嗤笑:“即便日后真的继承王位,镇南王府也不是萧逸的镇南王府,而是祖宗一代代打下的基业,哪能说放下便放下?你想让他成为家族的罪人吗?”

“你烦死了!”长安被他戳破真相,心烦意乱,忍不住抬腿踹了他一下:“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大不了就履行婚约,呵,作个楚夫人也不错。”

“别,别,我可消受不起你,你还是去寻好脾气的萧世子吧。”没想到她突然提起娃娃亲,楚莫息瞬时变了脸色,随意寻个借口便匆匆溜了

一时只剩了程许和巴雅尔。

程许惯来是个锯嘴葫芦,任是天大的事儿也不会多插一句嘴;巴雅尔原也话少,此刻四周寂静,再无旁人,他看着垂头丧气的陆长安,忽然上前几步:“陆姑娘。”

长安蔫蔫的:“哦?”

“你真的打算嫁萧世子吗?”

——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问这个?

长安心里烦躁,却不好随便呵斥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以后再说吧。”

巴雅尔点点头:“你喜欢作世子妃?”

“喜欢啊!”长安信口胡诌:“镇南王府可有钱呢,当了世子妃就能吃好穿好,我为什么不喜欢?”

“如果我也能给你同等的财富,你会嫁给我吗?”

“咳咳咳……”没料到他突然语出惊人,长安被口水呛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我也能让你吃好穿好,日日数钱到手软,还没有表姐表妹这些莺莺燕燕。”巴雅尔耐心地重复,一对蓝瞳极是认真,“我真心爱慕你,你愿意嫁我吗?”

“我……”长安一时语塞:“你为何会爱慕我?”

“因为你阴险狡诈,足智多谋,说谎不打草稿,骗起人来和真的一样。”

——这他妈是在夸人吗?

他说得诚恳,满脸诚挚,长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因为你阴险狡诈,足智多谋,说谎……”

“够了!”她黑着脸打断:“难不成有人花钱雇你特地来气我?”

“没有啊,这些全是我的真心话。”巴雅尔肃容:“我们北周民风淳朴,便是皇子夺位,也没你们大梁人这些弯弯绕绕。我原本早就能回北周,特地留在这儿,就是想跟你学学如何能骗人。”

“……”

“实不相瞒,当初我撒了谎,其实我是被家族暗害抛弃的,若非群狼相助,恐怕早便死了。混在狼群时,我常常想,如果日后侥幸能重新生存在阳光下,我一定要去大梁找个奸人学学骗人的法子,日后回去也好复仇。”

“……我其实是个好人。”长安头疼地扶住额角,“至于撒的那些谎,全是小打小闹的,用在复仇上不合适……”

“但你足够机敏,还会装神弄鬼……”

“不是装神弄鬼,老娘是有真本事的!”长安抓狂:“好了,别说了,闭嘴!以后不许再和我说话!”

“哦。”巴雅尔老实地点点头,换个方向对着天空道:“若是陆姑娘嫁给我,肯定禁得住下毒暗害,把那些恶人一网打尽!”

“……你滚吧!”

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长安气得扭头就走,胡乱在宅子里转了一圈,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假山后。

“呸,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狗东西!”狠狠跺了几下脚,她回眸才发现程许还跟在身后:“怎么,你也想娶我?”

“并没有。”即便刚刚听到了秘密,程许仍旧是那副清淡的表情:“但如果陆姑娘愿意下嫁的话,我也无所谓。”

“得了吧,我可不要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长安又呸一口:“你还跟着我干嘛?想作奸夫呀?”

“我只是觉得……”程许顿了顿:“萧世子遇见了很多非凡之事。”

长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有话直说!”

“非凡之人才会遇到非凡之事。”

“王府世子,当然是非凡之人!”

程许见她不以为意,低眸沉默了一会儿,再不多说,径自扭头离开了。

叹着气靠到假山上,长安抬头仰望星空,想到楚莫息描述的地下墓穴,中间那石洞供奉的蒲牢,八成也是自家的东西。

先祖花大手笔埋下诸多物件儿,甚至不惜破坏原本的风水,到底是要做甚?

这一桩桩一件件,一个比一个烦心,都是来和她作对的吧?呸!

——

萧逸甫一踏进花厅,冯涵立刻行了大礼:“草民叩见萧世子!”

“先生不必多礼。”萧逸摸不准他的身份:“敢问您是……”

“我乃太子府上的门客,现在是袁县令身边的师爷,辅助他协理政务。”冯涵恭顺道:“池安城狭小偏僻,不想却能迎来如此贵人,草民先前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恕罪!”

“我受陛下差遣,现今乃是钦差大人的侍卫,并非镇南王世子。”拿出明德帝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萧逸解释了几句:“我无意插手池安政务,不日便打算离开。”

“世子何必如此急迫?”冯涵心思一转,想要得他一句保证,“咱们县城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袁县令只这一个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不免就行了些荒唐事……”

“我都省得。”萧逸淡淡道:“但法不容情,如此胡闹,却是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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