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她早就有怀疑了。

从其后警方的重视程度和保密程度看，八九不离十。

“可不？”李大东再没卖关子，当即证实了她的猜测，眉飞色舞道：“特大制毒贩毒分子，你说问题大不大？你俩的功劳又大不大？”

秋水：“……”

于此时，秋水才从李大东口中得知了事件的后续和全貌。

412公交车上行凶的夫妻，男的是一所专科学校的辅导员，女的是同校老师，教化学的。夫妻二人原本有一份很体面的职业，谁知道双双成了毒贩子。

疑点源于警察在那对夫妻随身携带的胸包里发现了很多奶茶包，散装成一小袋一小袋的。

外包装上显示品牌名叫做“香飘”，与香飘飘只差了一个字。

一开始办案民警以为是香飘飘的山寨货，因其呈白色粉末状，遇水即溶，闻着味道还很香甜。包装上生产日期、保质期、主要成分、净含量等信息也都齐全，乍看就跟市面上销售的奶茶几乎没有什么差异，所以并未引起重视。

会发现有问题，皆因警察其后在查看公交车内的监控视频时发现---两个人未上车前、自出现在监控视频里时就很宝贝那只胸包。

这就让人十分奇怪了。

经反复检查，那包里不过就装了一大包散装奶茶袋，没有那老太丢失的三千块红包，更没有黄金钻石珠宝之类，可为什么一路上这对男女会抱着包很紧张的样子？生怕给人偷了抢了似的。

“有同志结合男人在车上突然发狂的异常行为猜测，那些粉末是不是伪装成奶茶饮料的新型毒品？便赶紧请来分局缉毒大队的同事帮忙检验。嘿，还真是呢，足有一公斤重！”

“这还得了？本市可从来就没一次性查获到这么多的毒品，自然不会到此结束！”

“缉毒大队的同志跟着就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隐藏在高校实验室里的制毒窝点，抓获犯罪嫌疑人六人，总计起获毒品43公斤！”

这功劳立得还真是歪打正着，且一鸣惊人。

秋水听得怔怔发呆。

那对男女在车上的表现出人意料，她怀疑过其另有重大案底在身，但却未往对方是毒贩这方面想，而且数量还如此惊人。

当时大家一个劲儿地安抚说即使真偷了钱也不过关几天就能放，可那对夫妻还是在朝李长天挥刀的时候根本就没过半点犹豫。

这么一来，倒是一切都明朗了，解释得通了。

试问毒贩子会有人性吗？

毒品，是会让再体面、再老实、再善良、再正直、再忠厚……总之，会让人泯灭一切人性的害人玩意儿！

“没想到咱这十八线的小城市，居然出现了特大制毒窝点。省公安厅的领导得知消息后极为震动，紧急派了专案组连夜下来参与此案。今天上午开会，主要内容便是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件案子给我们所有公安干警都上了一堂很好的课，它在警醒大家，毒品，已经往下渗透得很深了。”

说得起劲儿的李大东难掩激动兴奋，好一阵才察觉到秋水并没同他一样情绪高昂。

人家一直沉默不语，郁郁寡欢。

不禁摸了摸鼻子挽尊，于此时也终于想起了人家找他所为何事。

有些不好意思。

李大东能不激动兴奋吗？

秋水立的这功劳可是要算在莲花派出所头上的，而他身为副所长，不仅与荣有焉，还沾光一起受益的。

肯定要趁机捞个领导有方的首功啊。

李大东清了下嗓子，摆正姿势装模作样问：“啊，李长天醒了吗？”

秋水微低着头，沮丧道：“我打听到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但醒没醒我还不知道。”

“怎么？你还没见到他？今天都第三天了！”李大东很惊讶。

秋水忍不住冲他翻白眼儿，怨念道：“连师兄你都一直躲着我，我又怎么可能见到那个人？你还说他立了大功呢，可两个警察守在门口谁也不让见，这是对待大功臣的待遇吗？”

“哈哈哈哈……那不是犯罪嫌疑人尚未完全落网嘛，分局的同志也是怕他被报复啊。”李大东急智，临时想了个借口，可看秋水望着天花板猛翻白眼儿，讪讪。

就不再挣扎，笑着改口道：“那行，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

有了李大东开路，秋水这回真很顺利见到了李长天。

其实专案组收网后，这边警察于昨晚就放行了。所以秋水和李大东到的时候，李长天的房间里，已经留下了好多亲朋好友来看望他时送的鲜花和补品。

张妙玉坐在床沿边，正小心翼翼地给李长天喂水喝。

今天是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李长天实际上在入院第一天做了手术后就进了普通病房养伤，并非外界传扬的一直待在ICU中治疗那么凶险。

他身体素质好，当时看着血流得多，送进医院时浑身是血，都成了个血人了，十分吓人，其实并未伤及要害。

他又进了几年部队当过兵受过训，飞向挡风玻璃前瞬间，条件反射晓得要护住脑袋，就弓起了背抱住头做穿山甲那样的自我保护状，所以脑部也没受创。

李大东说得也没错，警方的确是在保护李长天。

因为李长天惹上的是毒贩，还是一家子人，譬如捅了个马蜂窝。

那对夫妻已将自己的兄弟姐妹这些至亲都发展成了毒贩子。

毒品给他们带来了巨大利益，原本都是辛苦打工养家糊口的人，现在却个个住豪宅开豪车，没事就来一趟国外游。过惯了奢侈生活，突然被人断了财路，焉有不恨的？

有句俗话讲，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因此，在未将那伙人全部抓捕前，他这个将人家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罪魁祸首”，是极有可能会成为首个被报复的对象的。

再者，说他还在ICU中没出来，也给警方省了很多麻烦。

因为车上乘客安全后，纷纷投诉秋水和李长天，声势浩荡。警察这边就说司机都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治疗，尚未脱离危险。听闻这么一说，受到惊吓的乘客们便就暂时消停了陆续回了家，不然肯定当场就得大闹医院。

李长天主要伤及右胸和右臂。

尤其是右手臂，被崭新的剔骨刀扎了三刀，又被女毒贩用近两公斤的包一顿狂砸，所以他现在右手完全没法使用。

右胸上的伤口也尚未愈合，身体不敢动。一动，会牵扯着半边身子都疼起来，还渗出血丝，模样吓人。

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就只好躺在床上挺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