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场”量贩歌城位于一片商住楼下, 共两层。歌城老板阔气, 把底层租售都无人问津的小区车库和二楼半层铺面全部都租用了。
听起来好像物业不值钱, 随便租,其实不是。
这片地方是C市最早发展起来的城区之一, 故而又老又旧。但它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便是附近有八所中学,初中高中都有, 是教育资源集中的行政区域。学校没放假的时候, 这个片区日常人流如织,非常热闹、喧嚣。
也是因此,这里的居家环境就不太好, 吵得很。加上房子的年代普遍久远,所以原住居民十之七八都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因为学生多, 人流量大,其实这里的房屋租金价格一路走高, 更别提房屋的售价了。但很多房主宁愿放着破旧房子长期不卖, 只为了每月收取高额租金当养老钱,这比炒房都赚。
原住民少,人却多, 自然就能想象得到住在这里的主要就是流动人口了。
此片区不仅吸引了大量的培训辅导机构扎根于此,另外, 还有各种廉价的钟点房、宾馆、按摩房、KTV、网吧、迪厅……也是十分之多。
形形色色, 琳琅满目, 都是想赚学生快钱的不良营生。
这么一来, 这里除了人口流动性大外,人员还非常复杂,可谓龙蛇混杂之地。
每到夜幕降临,各种魑魅魍魉出动,这片区域便简直堪比红灯区般热闹。只是好多穿着校服、一脸稚嫩的学生也堂而皇之的流连忘返于此。
这种情形令很多家长都忧心忡忡,可是教育和经济分属不同部门不同的领导在管理,一个强烈呼吁要给学生创造一个良好的读书环境,一个又头顶着完成各种经济指标的巨大压力,暂时还没有找到解决之法,且就这么僵持着吧。
再说了,哪个地方的学校外面又真的全然干干净净呢?
又再再说了,人要学坏,大抵还是跟自己有关,是不?
阴暗的地方,总是容易滋生邪恶。
不然你看那些沼泽地带,还有屋子后面的臭水沟,越是阴暗恶臭潮湿的地方,蚊蝇之多,能遮天蔽日。
低等动物的世界和高等动物的世界都一样,都是动物,没区别。
马芳包了这欢场里最大的包厢,来了二三十人。
一群人喊着马姐马姐,纷纷给她敬酒,盛赞她豪爽阔绰,把她捧得眉飞色舞,场中气氛十分热烈。
不过李长天听赵一恒从他马子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说,马芳其实是这里的新晋老板娘,因为她新交的男友就是这欢场的老板,所以这一局根本就是分文不花,乃是哄一帮小朋友的,笼络人心呢。
李长天可不关心这个。
他从来就没有盘踞着霸主之位不让的野心,所以,今天来的人都没怎么过来巴结讨好他这个校霸之首,他也不甚在意。
他根本就怠于管理明教教内事务好久了。
自从李长天遇到了秋水,特别是在和她好上了之后……
这该怎么形容呢?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
从此君王不早朝。
从此君王不早朝。
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要是在古代,李长天绝对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枭雄。
马芳今天是带了妹子来的,但是她带来的妹子跟她同款,都是小太妹。
那群女生没一个矜持的,浓妆艳抹,还穿着暴露,且抽烟喝酒打牌样样来,嘴里的脏话也是张口即来,飚得很利索,粗鲁之态跟个男生没区别。有一两个简直连他这混不吝的人都看不过眼,直摇头。
李长天只瞄了眼,来之前的勃勃兴致便就消减了个七七八八。
没办法,他的口味儿被养刁了,眼光高了,已轻易没有女孩儿能入得了他的眼。
但是人来都来了,不好转身就走。
反正都是磋磨时光,他就当了回麦霸,点了五六首歌来唱,皆是男声独唱。
唱完了后他回头看,发现包厢里已经乱得不行。
地上到处都是烟头,沙发上也有。玻璃桌下面倒了一地的酒瓶子,里面残留的酒水溢淌出来,地上湿了好大一片。还有瓜果皮,扔得满桌狼藉。
屋内闹哄哄的,酒精的作用下,乌压压一群人个个都神情亢奋,红着脸和脖子在乐此不疲地斗酒、哄闹、房间里追逐嬉戏、在魔球灯闪烁的七彩灯光下搂着腰身跳着乱七八糟不成章法的抱腰舞。
满屋子的噪音大得都快要冲破房顶了。
那几个闹得最疯的男男女女,也不嫌脏,身着清凉地挤在一张沙发里,已经像盘蛇一样绞作一团,还完全不避人地互相摸上了,目前就只差撩起裙子脱了裤子当场上演“全武行”。
不过倒还有点生而为人的自觉,不想叫几十人围观,守着那最后的羞耻底线,仅是靠着互相爱抚聊以慰藉。
李长天正这么想,谁知道眼珠子一转,锐利的视线就扫到了不远处灯光关照不到的墙角,有两团交叠在一起的暗影。
不是在壁咚。
近前那个模糊的瘦高身影,背对人而站……和谐全删……勾得人遐想连篇。
有一双细嫩的属于女孩子的小手穿过浓雾,正虚虚地环在他的腰肢上。
李长天闭上了眼。
可故意撩人心弦似的,眼睛不看了,反而,那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兴奋的声音,被彻底放大,在脑海中清晰异常地大声发出回响。
他倏地又恼恨地睁开眼来。
即使屋内光线昏暗而迷离,这一幕也十分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