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琴看着直叹气，和声说：“我是真为你好，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只会愈演愈烈啊！何必浪费时间非得呆在这里？你还想要顺利参加这一届的高考吗？你还想考上一所好大学吗？杨秋水，我知道你心里在执着什么，可是成大事者，就不要在意一时之得失！”

秋水缓缓摇头，呐呐而言：“其实李老师，我觉得只要您愿意为我说一两句话，我哪里又须得着离开勤思中……”

对的，就是这样。

她终于明白了李长天当初的执着。

无关痛痒的人泼来再多的污水都无惧，只要在意的人坚定不移地做她的后盾，她简直可以变得无敌。

“我要说我不愿意呢？”李琴琴毫无温情地打断她，“你当我一天到晚很闲是吧？我还教不教书了？成天就管你和同学之间闹出来的这些鸡毛蒜皮事？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话音落，气急败坏的李琴琴忽然猛的一挥手。

桌边搁着一摞厚厚的试卷，被她挥手打到，卷子顿时尽数掉在地上。

哗啦啦。

轻薄的试卷纷纷乱乱，散落得到处都是，仿若她的自尊和骄傲被打飞，狼狈地摔了一地。

秋水静静地看着卷面上那些鲜艳夺目的红色大钢叉，目中渐渐失焦，白色纸张上便像是有一簇簇愤怒的火焰腾空而起。

她抬眼，歪头冷冷地睨着李琴琴：“李老师，我最后一次声明，我没偷谁的东西。我坐得正、行得端，我不会转学的！”

好心似乎被人当做了驴肝肺，这女生身有反骨！

李琴琴错愕地瞪大了眼。

秋水仍旧倔强地扬着脸，她那双清凌凌的杏眼黑白分明，分毫不让地与李琴琴隔空对视，十足似个不受教的不良学生。

李琴琴瞪着这个学生气促半天，最终扔下三个字便拂袖离去：“随便你！”

转天，学校财务处喊秋水去一趟。

出纳通知她---补交高二下期的学费四万元。

秋水大吃了一惊，愣道：“我当初入校的时候是签了合同的，你们承诺只要我到勤思上学，就给我免除三年的学杂费啊。”

“是，但是你高二下期不是有一学期都没来上学吗？已经违约了，择校费自然要补交。”

“违反了哪一条？我记得很清楚，合同中说的违约条款是---三年之内不得转学、退学，否则算违约。虽然我休学了一学期，可如今我已经回到了学校，继续在二班读书。我并没有违反合同规定啊，为什么还要补交择校费？”

“你仔细看看合同！”出纳从抽屉里扯出一份有些泛黄的合同文本，尖着两根涂了黑色蔻丹的长指戳着纸张，声声道：“看这句话的后半截---必须保证三年中学习成绩都在年级前三十名内。那么我问你，高二下期你的考试成绩满足要求了吗？”

“……”

她忘了，合同中的确有对成绩的限定。

免费生自然是因为成绩好才给你免费，因为要用你做活广告宣传学校。如果你入校后成绩不行，学校不是很吃亏？

“那个……老师，是这样的，高二下期我家里出了事，所以我就暂时休学了，没参加考试。但是我保证这学期期末和明年的高考成绩都进入年级前三十名，所以您看能不能通融……”

“那怎么成？违约了就是违约了。如果啥事情都可以通融，那当初签合同干嘛？哦，对了，高三的择校费已经在收取了。刚才忘了说，自你违约之日起就自此失去了免费生资格。如果你还打算继续在这里读书的话，就要像平行班学生一样交择校费才行。听清楚了吗？如果听清楚了，就请在三天之内把费用交齐，三个学期一共是十二万！”

“……”

秋水无意识地捏着纸张一角反复搓揉着。

十二万？

于如今的她而言，这笔钱无疑是一笔巨款。

为何要逼她至此？

她只是个学生而已啊，她只是想多读点书考上一所好大学，将来再找个好工作养活自己和妈妈。

这是怎样一所学校啊？不该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地方吗？

忽的看到一条，双眼顿时炯炯发亮：“老师，这里不是还有一条规定---遇到不可抗力，可以具体协商吗？我家里出了事情，这就是不可抗力啊。”秋水希冀道。

“你懂什么叫不可抗力？天灾人祸才叫不可抗！”

说话间，哗啦一声，出纳突然粗暴地将合同从她手里扯走了。

秋水本能地伸长手欲将其夺回来，对方轻蔑地乜斜了她一眼。

沁寒的目光刮过脸面，像被掌掴了下，秋水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烫。她生生止住动作，半道上讪讪地收回了手。

那出纳很满意，傲慢地哼了声，拉开抽屉把合同放进去，又哐当关上，说：“你爸爸贪污受贿畏罪自杀那叫不可抗力吗？可笑。脸皮够厚的，有本事那你就去找校长具体协商去。我这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别搁我这里再胡搅蛮缠了啊！”

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