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 远离了学校，远离了平日里那些天天见面的同学, 只有老李和每天做不完的工作，就连姜璧, 也信守那天和自己的约定, 在方思过想通找他之前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从前的小粘人精崔钰这段时间也没有消息，估计是受了姜璧的指使没有来打扰她。

她好像又恢复到了从前, 那孤身一人的感觉。

崔钰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放成绩前一晚，方思过结束了一天的劳累刚回到家, 洗完澡正准备睡觉。

屏幕上闪烁着崔钰的名字, 她接了起来, 问了句：“怎么了小钰？”

那边很久都不说话，黑夜里寂静的可怕，在方思过以为她是无意间播出了电话正打算挂断的时候，崔钰在电话那头终于开口了:

“思过, 你说人生究竟应该怎么活啊？”

方思过在这边愣了愣，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居然会是这个, 忙问答：

“怎么了？”

崔钰在那边抽了抽鼻子：“你的事情我知道了，思过，你这样算是高考失败了吗？”

她这样直白的说话, 方思过有些微怔, 可崔钰素来都是这么个风格, 她也不能拿她如何。她于是嗯了一声，自嘲道：

“还是最滑稽的失败了。”

崔钰在那边轻轻笑了笑：“那我和你一样啊，思过，我也是一个高考失败的人。”

“不是明天才知道成绩吗？”方思过道

崔钰又说：“咦...你真烦啊思过，难道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准备过这个考试嘛？结果肯定没有很好啊。”

“既然这样。那就坦然地接受啊。”方思过笑：“本来你也不太在意这个。”

“可为什么其他人这么在意呢？”崔钰的声音突然间高了一度：“为什么一定要高考，画着自己不喜欢的画，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

“小钰？”方思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那边崔钰幽幽叹气：“人生真是太艰难了啊，思过。”

“是啊 ”对此，现在的方思过深有感悟。

“放心，你是艺术生，文化分数只要过线就行。”最后方思过如此说，给崔钰稀薄的安慰。

不想那边却更加沉默了，崔钰的呼吸声隔着电话传过来，沉重而急促，许久，她才说：“不是的，我，我做了错事。”

“嗯？小钰，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没救了，思过，我爸妈会弄死我的，一定，一定。”这样说着，她那边陡然挂断了电话，方思过尝试着又拨过去，好几次都没有人接，直到第二天一早崔钰才迷迷糊糊地回了个电话过来：

“思过，怎么了？昨晚睡早了没接到电话，哎哟好困。”

方思过放下心来，问候了几句挂断了电话。收拾着东西准备上班。

又是忙碌的一天，回到家里时已经过了九点，离查询高考成绩还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这本是她人生中另一个紧张而激动的时刻，现在的方思过却心态平和未有波澜，她洗了个澡早早上了床睡觉，很快熟睡过去。

可却在凌晨突然惊醒，她一下睁开眼，按开了床头灯，有些茫然地看着雪白的天花顶。

许久，她还是摸出了手机，一看时间，刚过一点。

她打开了许久没用过的QQ，刚打开，就听到一阵又一阵密集的提示音，很多人发来了消息，最早的一条是高考结束那天，有几个同学发来了安慰的一段话，她没敢点开，只是快速翻到了班群的消息点进去，系统提示未读消息99+，她快速滑上去，然后又一点点看下来。

最早发消息的是章程，非常兴奋，高调地告诉其他人自己超了一本线二十分，拉下来一圈恭喜的，期间陆陆续续夹杂着其他人谈论着自己的成绩，有好有坏。

而后刘琴出来了，先是对这次成绩做了个初步的总结，恭喜了高分的人，勉励了考差的人，过了十二点后消息逐渐减少，大家安静下来，最后一条消息，来自于于航，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

“祝大家都能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非常像于航会说的话，她鬼使神差点进了他的QQ，上面显示于航居然还在线，她正想退出去，电话一阵震动，居然是于航发来了消息。

一串数字，三位数。

之后，于航又说：“姜璧的分数，忘了告诉你，钟情很早之前就被保送b大了。”

那串以6开头的数字，一下子晃得方思过眼睛疼，她退了出来，关了手机关了灯准备睡觉，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辗转到凌晨，总算睡下，可天微凉，一道尖锐的铃声划破寂静的房间，将方思过从浅眠中再度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如半夜那般，条件反射性地摸过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是姜璧的名字。

是来报喜的吗？她忍不住想，而这样陡然间再次获得关于他的消息，方思过才不得不承认，她非常地想念着姜璧，想念着他的一切。

顿了好一会儿，她才按下了接听键：“喂。”

“思过！”姜璧在那边声音急促：“你快到医院来，小钰她不行了。”

“......”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接到的这个电话从头到尾都是幻觉。

照着姜璧给的地址方思过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很快找到了崔钰动手术的那个手术室，隔着好远就看到了守在手术室外面的姜璧，多日没见他，方思过在那一瞬间有着不得体的微怔。

姜璧也发现她了，朝她小跑过来：“你来了。”

她深吸口气，看着亮着的手术灯：“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她蓦然想到前晚崔钰的那通电话，那时候她情绪已经很不好，可自己却因为第二天早上她的伪装信了她真的没事，要是自己那时候能多陪她说说话，崔钰现在会不会好好的？

“是我的错，我那个时候没有发现她..”

“别胡乱责怪自己。”

姜璧环着她的肩把她带到一边，心疼地摸了摸方思过瘦了一圈的脸：

“你瘦了好多，思过，你说要好好整理自己所以我没有打扰你，可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折磨自己，说什么都不让你一个人扛。”

“我没事。”方思过拉下他的手面色焦急：“你先告诉我，小钰究竟怎么回事？”

姜璧脸色复杂，整理了一下才说：“还记得小钰之前很排斥我们谈起她艺考这件事吧？”

她点点头，不想姜璧又说：

“那是因为，她之前根本就没有去b市艺考，后来她以高考为由不准身边人查艺考成绩，我们也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昨晚成绩下来了才知道...

小钰和爸妈大吵了一架，她爸妈向来对她严加管教，昨晚肯定大闹了一场。今早，我和我妈去姜家拜访，敲开小钰的门，才发现她倒在浴室里。

“割腕？”

姜璧点点头：“浴室里还有一瓶安眠药...”

方思过一下揪紧了他的手：“手术怎么样了？还能救得回来吗。”

姜璧握紧她：“别急，还在里面动手术，小钰一定可以挺得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