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休沐的最后一日, 因而柴国公今日亦不用去上朝,此时便陪同夫人坐在堂内等自家儿子捯饬好以后,一家人同去舒府拜访。
约莫过了两刻钟,柴国公夫妇听到了外间传来些许嘈杂的窃窃私语,不由地顺着其方向望堂外望去。
便见自远处回廊袅袅而来一个穿红配绿的人, 折扇轻摇, 挡住了半张面容,然其穿着之配色大胆, 实乃平生未见, 仿若雉鸡插彩翎效仿孔雀开屏, 东施效颦般惹人笑话。
其一路行来,惹得瞧见了他的人无一不是憋笑, 待他走过, 更是在他身后掩面而笑,交头接耳地对他指指点点。
然而柴国公夫妇笑不出来, 不但笑不出来, 甚至还双双面色铁青且随着他越走越近而面色渐渐趋于墨黑。
因着又是他们的那个想到一出是一出的不肖子。
“咳、咳咳,你这穿的都是些什么?”是柴母先出了声。
柴画走至堂内站定, 折扇轻摇, 遮面回道:“楚楚精神, 杨柳腰身,是风流, 天上飞琼——”
他似是自我陶醉地轻仰首, 望向了屋檐方向。
实则不过心知肚明自己这身骚包打扮加面上浓妆实在是有些伤眼, 不过,君子当能忍一时之嘲,方能过长久太平日子,若是能骇退舒家众人以至于他们主动退亲,那简直是再值得不过了。
因而自己花费了那恁多心思气力才捯饬出来的这妆容扮相,在没去舒府之前是坚决不会换下来的,柴画如是想道。
“放屁!”
柴国公终是没忍住喷出一口茶水来,立时把手中茶盏往地上一摔,刺耳的茶盏摔碎声同其的怒吼几乎时同时响起。
“风迟,你就是这样办事的?!还不快把他这身花花绿绿的皮给我剐喽——”柴国公被气得捂住胸口,对准着柴画的手指都颤颤巍巍的,一副‘吾儿不肖将我气得几近归天’的模样。
若非柴画心知他老爹身体康健每餐能吃三大碗米饭,且这样的把戏上演过太多次,怕是真要被唬住了。
柴母亦跟着唉声叹气。
“世子……”风迟颤颤巍巍地向柴画伸出了手,“国公爷说……”
“说什么?”柴画轻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耳垂,“哦,懂了,我自己来。”
遂往地下一躺,柴画四肢大张,伏向地面,连脸都是紧紧地与青石砖贴合,瓮声瓮气地说道:“来啊,今日要么就不去舒府拜访,要么就把我就穿这身,或者……”
柴画顿了顿,就连自己想到那损话都不由得笑出声来,“你们就把我月兑光了绑着送到舒府去已是一样的,反正我就喜欢这身衣裳,今个儿就还非得穿这身。
简直无赖至极,风迟看得目瞪口呆。
气氛一时尴尬,堂内阗然无声,安静得落针可闻,柴国公夫妇面面相觑,彼此之间目光交汇,目光厮杀了几个来回,最后柴母心一软,败下阵来。
来硬的不成便试试软的,再不成,便来阴的……柴母眸里闪过一丝精光,自腰间抽出块锦帕来,她上前便要将柴画扶起,“我儿,快快起来,地上这般凉,可千万莫要受了寒,万事好商量。”
然柴画将双眸闭得紧紧的,牙关紧咬,半晌才蹦出几个字来:“就这身,不换。”
柴母闻言眼睛微眯,轻声道:“穿这身你就去?不会在半道上跳下马车?若是舒姑娘看中你了,你便娶。”
这寻思着怎么这么像话里有话呢,莫名透出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柴画顿了顿,立时将这几日发生过的事以至于一切露出了些许端倪以至于可能发生的事都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确定其间确无什么遗漏之处,方才果断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