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地咳了咳, 柴画继续道:“舒公子是这帝京人氏?口音倒是地道, 但是这装束倒不是帝京时兴的。”
舒明微微颔首, 神情温和,“柴弟耳聪目明,我祖籍青州, 虽在帝京长大, 但多年前便回了老家,年初,才举家又从青州搬回来。”
青州?柴画愣了愣, 他父亲极为推崇前代帝师舒兰堂,自己好似听他提起过其老家便是在青州。
姓舒, 年初才举家又从青州搬回来……
柴画抿了抿唇,“帝师舒兰堂大人是你何人?”
便听舒明轻笑一声,接话道:“是我祖父。”
然而还未等柴画从震惊中转过神来, 他便又听到对方不紧不慢地道:“我以为柴弟方才见到我时那般愣神,便已是认出我来了呢。毕竟柴弟就快是我的妹夫了, 难道不是吗?”
谁要做你妹夫?谁爱做谁做, 反正我不做。
柴画正腹诽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好呀,他正愁怎么才能让这舒家拒亲, 出来采风还真就碰巧遇上个舒家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凭他这一身巧舌如簧装啥像啥的本事难道还搅黄不了一桩亲?
柴画不信这舒家人明知到他是个火坑,还硬要把那舒姑娘往他这火坑里推,若真那样,那舒家才是个真火坑,自己名义上娶了那舒姑娘也无妨,只当慈悲为怀行善事罢。
“咳咳、咳,这个大舅哥啊、不是,我是说舒兄啊,可千万不能胡说,我做不得你妹夫。”柴画眉头微皱,作出一副似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舒明一挑眉,唇角微翘,道:“哦——柴弟此话何意?”
柴画低头揉了揉鼻子,目光游移,不敢正视对方,只低低道了句:“唉,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啊,舒兄,实在抱歉,望你能回去同长辈说道说道,便是说我不学无术行止不端亦可,总之别将舒姑娘下嫁于我。”
舒明目光落到他身上,正巧瞥见了他垂首露出来的头顶上有两个发旋儿,遂突兀道:“柴弟你头上长了两个发旋儿。”
“啊?”柴画一脸莫名地仰首疑问道。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又扯到这个上了,长两个发旋又如何,我的发旋又没长你头上……
柴画望着舒明,有一肚子的火气要发,自己都已经编了一肚子瞎话且打好腹稿了,结果被神来一笔扰乱了节奏,换谁谁不生气?
深吸一口气,柴画勉强露出个笑模样,“舒兄,嗯——?”
这个‘嗯’字嗯得极有韵味,首先尾音一定得拖长,尾调一定要微微扬起,九分含蓄再加那么一点点的不耐烦,总而言之,汇合成一句话后的精髓就是示意对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便听舒明笑吟吟地道:“我看相书上说,头顶生有两个发旋者,性狡擅辩谎话连篇,当日我尚觉得相书是一家之言,不足为信,如今遇见柴弟你方知,某些书籍能流传百年乃至于上千年亦是有道理的,古人诚不欺我。”
柴画:“……”好生气,但是不能发火,忍住,忍住,忍不住了,遂怒道:“舒兄何必戏弄于我,我是诚心诚意同你说道我有难言之隐的。”
舒明温声道:“什么难言之隐?可是指的你那些美人图?那些都无碍,家父母在商量着替吾妹结亲时便已考虑过了,只画画美人图不算什么陋习。”
柴画眨了眨眼睛,干巴巴地道:“不是。”
“那便是……”舒明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那便是因了那些媒婆在私底下流传的那些话,比如,说柴弟你不能行人事。”
对对对,就这些,柴画闻言心里都快笑开了花,偏生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尴尬地也跟着悄声道:“她们会那般说,也确实不是没有因由的,小弟我确实小弟不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