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摊主此时却是想起了公子先前对自己的叮嘱,长吁出一口气道:“幸不辱命,可算把这人给蒙过去了。”
柴画口上说是要急着去追赶对方,然没走上个几步路,就又开始走走停停,无他,睡意涌上来了。
但是此时若直接让柴画调头回家休息他又会觉着有些心有不甘,大概人的本性便是如此,先前听摊主说起那公子时,亦觉得可看不可看,眼下若是回家休息,等清醒过来后铁定又会觉得肯定错过了一个上好的可堪入画的美人图苗子。
于是柴画勉强撑住了眼皮继续向庭山书院去了,然不知是他自己太过恍惚以至于后来一路上都是浑浑噩噩没有觉察到周遭变化,还是因了其他缘故,总之,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已是站在了庭山书院门前。
柴画抬首,用手稍稍挡住了刺目的烈阳,日光正盛,太阳依旧挂在先前那差不多的高度上,好似离他出了茶摊并未耗去多少光阴。
啧,看来人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潜力最是不可想象,什么时候我的脚程竟这般快了,柴画低首,眯了眯眼,暗暗思忖道。
柴画轻吁出一口气,再抬首,面上已是挂足了精气神,昂首挺胸的便要进那庭山书院。
然而……被人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不是咱庭山书院的罢,可有学帖?”守门人伸手将他拦了下来,问道。
柴画愕然道:“什么学帖?”
守门人耐心解释道:“就是这庭山书院的学子们随身带着的写明身份的帖子,跟拜帖差不多,只是是这庭山书院特制来下放给诸位学子的,人手一份,上有书院独特标识,做不得假。进出书院时须得出示,我们方可放行。哎,你身后那位公子手里拿着的就是学帖。”
柴画便见那守门人眼神一亮,冲自己身后打招呼道:“舒公子,休沐是到明日,你这便回书院啦?”
闻言,柴画不由地转身向后望去,只见——
那人长身玉立,金乌灿色浸染了月白衣裳,周身自带三分融融暖意,然青鬓朱颜,淡泊玉容,又别是一番清冷姿苔。
“这莫不就是摊主说的那位有着神仙样貌的公子……”柴画喃喃道。
“嗯,在家中待着也是无事,不如早一日来书院的藏书阁中看看书。”嗓音清清冷冷的,与柴画擦肩而过时,衣袂翩间还带了幽幽香气。
柴画鼻尖微动,回过神来,眉微蹙,心道,作出这副勤学苦读的模样,身上却是一身脂粉气,还好小爷我鼻子灵光,否则,恐怕亦要被唬住了。
美则美矣,可惜了,柴画摇摇头,便要转身离开此处。
“这位公子留步。”却是那位舒公子自他身后出了声。
“嗯?”柴画有些疑惑地转身,环顾四下,发现除了自己再无旁人,便指了指自己,“公子是在对我说话?”
舒公子微颔首道:“在方才见公子似是想要进这庭山书院,正巧今日在下也无甚事在身,不若便由在下作保陪同公子于这书院一游。”
相顾时,柴画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舒公子的面上,只觉得其五官处处无不生得精巧非常,一时也有些愣神,闻言便下意识地应了声‘好’,腿脚也不假思索地跟着走了过去。
待走至其身侧与之并肩时柴画才回过神来,便有些懊恼,只是再一想,自己只是画美人图需要借鉴一下他的眉眼,又不是要同他往来,管他道貌岸然还是沉溺声色,与自己所求其实是没多大干系的。
这样一想,柴画又释然许多,甚至走着走着主动搭话道:“我姓柴名画,不知公子——”
舒公子轻笑道:“舒明,舍予舒,日月明,柴弟称我一声舒兄即可。”
柴画:“……”
所以他先前是突然失去意识,然后遗忘了一段记忆吗,否则怎么先前这人都还道公子在下的,现在就开始称道为柴弟舒兄了。
此人真真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脸皮委实厚实之极,柴画暗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