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槐:“……”哪里会想到这少年模样的人竟还比自己大上些许,一时间又不好意思点明对方,只能干咳了几声道:“我叫钟槐,字还未来得及取,皎然你直接唤我名姓亦可。”
皎然?钟槐脑海内一时间又闪过各种零星片段,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然还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道:“此夜皎月繁星最明,见之乎?”
张皎然垂首,双眸里已是晦暗一片,再抬首时依旧笑眼弯弯,“兄长你在说什么呢。”
钟槐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一句莫名的话,便忙找补道:“前些年里,遇见过一个人,神神叨叨的,整日里自顾自地说话,一概不理旁人,我听他自己自言自语也颇有意趣,便时不时在一旁听着,如此,便也偶然记下了几句。方才初闻皎然其名,便脱口而出了。”
张皎然不动声色,向前的步子不快不慢,言语里却带了几分好奇:
“是如何对答的?”
钟槐便立时扮作两人,学着对话道:“此夜皎月繁星最明,见之乎?见之。吾摘一枚来矣。为何?赠其皎然……皎然皎然,这便恰好合了你的名字。”
张皎然沉默半晌,极自然地又转了话题到二人先前相和的那首词上,“钟兄亦喜欢虞集的那首警悟词?”
钟槐点点头,爽朗笑道:“吾辈当有此胸怀抱负。”
“确实如此……”
二人相谈甚欢,一路笑谈着往前路行去。
……
而无心等人的行径的前路却是被拦住了。
过了午时,四方城内的浓雾渐渐转薄,说来有一点也甚是怪异,出了车水马龙的市集,转至人烟稀少的荒郊,反倒是咂摸出了点人气来。
比如此时跪倒在路旁拦住无心等人去路的嘤嘤哭泣的少妇,便是个凡尘间常见但在这四方城内却颇为少见的肉.体凡胎。
这荒郊野外,怎会有妇人在此哭泣,无心迟疑了一下,他倒不是怕自己预判失误乃至于对方其实是个本事极为了不得的大妖怪,他只怕是有那贼人故意设的桃花陷阱风月局。
这年头,就连他们这些鬼灵精怪都怕那险恶的人心,人心险恶之极,是少涉尘世的妖魔鬼怪穷尽毕生想象都不可尽言的。
虽如此,在短暂的迟疑之后,无心还是走了过去,直接站定在那少妇人的身畔,轻轻地拨动着念珠,单手合十作揖道:“阿弥陀佛。施主缘何在此哭泣?”
那少妇人闻言颤了一下,却是不敢抬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下落着,一滴一滴的砸落在泥土地里,有些渗透下去了,来不及渗透下去的便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坑。
若是一直像这般模样地哭下去,怕是哭不了多久,双眼便都要哭瞎了。
无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明白若是不知其中症结何在,是无论如何都劝说不了对方的,如此,他们便也只能静候在原地,等这妇人自愿开口告知缘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