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是虐文宝典的公式化报告，他害怕这世脾气古怪的华采，加之其他缘故已是多年未曾主动现身，但这次的数据实在让他惊讶，忍不住啰嗦道：“太奇怪了，您对舒月白的偏执程度居然成满值了，更奇怪的是，舒月白对您的偏执程度走到结局这里竟然是零值……”

华采垂眸，脸色苍白，瞧着十分虚弱，像是压根未曾注意虐文宝典在说些什么，轻笑道：“凡有所相，皆属虚妄。缘起缘灭，如月在水。十六个字，竟是说准了……但那又如何，咳、咳咳我……我偏要勉强。”

虐文宝典小声道：“您怎么了？”它先前便昏昏沉沉的，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眼下看来竟然是宿主状况不大好。

华采不曾抬眼，唇角轻勾，眸里盛满了真实笑意，“没什么。”他告诉自己，既然记起了一切，心里曾结下的疤皆被长出的新肉覆盖，那跟那人下一世的故事定会有更圆满的结局。

“嗯，这一世结束了。”华采抬首朝虐文宝典笑道，笑意明朗，一扫阴霾，便如第一世初见。

虐文宝典被惊得错翻了好几页，半晌才化作实体飘荡在半空中。

华采将其捧下，翻开第一页，卷首四个大字：山河依旧。

他垂眸，开始仔仔细细地翻阅。

……

那日舒月白从宫中离开后便直奔居延，一战得手后归来路上已是神魂不稳，甚至来不及再赶回宫，他想着这样也好，省了涕泪厮流的告别，那样瞧着实在太难看。

他装傻骗了华采大半辈子，未曾坦白，终归遗憾。

但他不曾后悔，能多相守一世便是一世，便是故作痴傻又如何？

舒月白去了小重山，站到了那块他亲手刻下的墓碑前。

已是数十年过去，那墓碑虽字迹清晰但碑身早已残破不堪，碑身旁边搁着盏熟悉的灯笼。

舒月白抚了抚腰间的面具和匕首，思绪纷飞，不知飘到了何处，他恍惚间又觉得华采此时就站在自己身后，然而蓦然回首，身后竹影幢幢，却是空无一人。

但他依旧扯出个笑来，便似真看见了华采般，挑眉戏谑道：“呐，阿采，我只骗了你这一次，你莫要因着心里恼怒就不来寻我……”

他的指尖已渐渐消散在空中，便又背过手去，眼角微红若有其事地道：“嗯，听清了，会来……便就此说定。”

暮色将至，此处只有呼啸的风声。

舒月白垂眸，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卷被素白锦缎包裹的书，已被翻至最后，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慢慢浮现……

飒飒的风渐渐穿透他的身，舒月白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儿，他瞧着那一行行小字轻声道：“阿采，阿采，我好舍不得……”

若我忘了你，你可会来寻我？

那书卷上最后的那行小字是：第四世，其为佛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