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了他？华采一怔，转了身，“你在说什么？你是我造出的？”他有些疑惑，见傻子那副淡定的模样，心里亦是信了几分，又惊道，是了，这是他的梦，傻子自然是他幻化出来的，只是……

这梦中人竟有了自己的神智。华采垂眸，目光落在傻子抓住自己的手上。

傻子微微一笑，清肃萧然，确是华采喜欢的眉眼，“你想着有一人能陪你生生世世，故而有了我，我由你执念化作，自会陪你生生世世。”

华采道：“我若是不愿你陪我呢。”

傻子松了手，目光定定地对上华采，明明不懂世间情绪，却有了一副伤心模样，他道：“那我便没有继续存在于世的意义了，下一息便会消散。”复又轻声道：“可眼下你心里是念着我的，你看不清自己的真心，但我能感受得明白。”

你看不清自己的真心，但我能感受得明白……华采身形一晃，觉得自己下一瞬便要从这梦境里脱离出去，只是再次被傻子抓住了手。

傻子道：“再留片刻，我带你去看看，你……得记得我。”

画面一晃，来到一个宅院里，宅子高悬的牌匾上书了两个字：华宅。

华采瞧得分明，总觉得熟悉，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宅院里有男女抱着新出生的麟儿抓着纸条取名，依稀能听得取名为‘采’。

华采一怔，眼前似大雾转瞬似，他恍然明白了许多，又见那男女抱着孩子回房的途中，那孩子手一挥，从指缝间飘出一纸条，那纸条晃晃悠悠地于空中越飘越远，直至落在了傻子的怀中。

傻子一愣，从怀中拾起，方才旁观了全程才晓得做人是得有姓名的。他无父无母也未有他人给他取个名，如此便要向华采讨个名，只是再抬首，已不见身旁人踪迹，他垂眸，看不清面上表情，只轻声道：“是了，时候到了。”

珍重的把纸条放入怀中，又找了人间夫子问纸条上所写是何，那夫子对傻子说道：月白。

月白。

华采把那飘入傻子怀中的纸条瞧得分明，是这二字，只是方才看清，他便被拉入一片混沌，甚至来不及同傻子告别，只瞧见了傻子抬首，怆然四顾，复又伤心垂眸的模样。

傻子面上总是无甚表情，但华采知道，对方是真伤心了——虽然对方尚不知伤心为何物。

华采心道，莫伤心了，你不是说要陪我生生世世吗，那你再等等我，等我再次来到你身边，予你欢喜，让你欢喜。

予你欢喜，让你欢喜。华采一直记着，再从混沌中睁开眼来，便是一世又一世。

只是他虽记着，那傻子却忘了。

傻子，大傻子，华采疼得紧，只恨不得把心剜干净了，再也不记得。

第一世，他欢欢喜喜地嫁了，傻子起初只当瞧不见他，后来也恩爱了些年生，再后来竟是瞧他碍眼了，最后一纸休书了事。

第二世，他沦落风尘卖艺为生，而傻子护着他免受磋磨，众人都道傻子是真喜欢他，只他知道，傻子是在透过他看着别人。傻子心里有人，那人不是他。后来傻子不来找他了，听说是成亲了，他便在后院唱了一宿戏，最后着了喜袍悬了三尺白绫了事。

第三世，他是不受宠的皇子，傻子是威风的大将军，他被这威风的大将军一步步推上了皇位，众人都道他不过是傀儡，他心里也明白，不过也没觉得有甚不好，他本身便没那个君主才干，傻子治下百姓过得好，他便不是昏君。可傻子最后逼得他担了那昏君名。兵临城下那天，他一眼便瞧见了敌军挂帅那人清肃萧然的熟悉眉眼，最终以他于高台坠落以谢天下了事。

第四世，他自出生便受戒脱了红尘，如此应是极好的，偏生傻子天生便是他冤家，他动了七情六欲破了戒，而傻子原就是为此而来，皆是假的，只是他看不破，说是远走天涯，实则在二人定情之处住了下来，等了一世，也没等到傻子来，后来缠绵病榻直等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了事。

第五世，他是画中藏着的一抹幽魂，想来该是他上世背弃了佛受到的惩罚，他日日受着苦痛偏生入不了轮回，只能藏在画里沉睡，是傻子唤醒了他。傻子这世是个画痴，望着自己的目光永远热烈深情，他便又自作多情地以为对方是欢喜自己，现了真身与其相处了些时日，那真是段好光景，若不是建在谎言之上该多好。其实傻子怕他，想灭了他又怕毁了画才虚与委蛇罢了。只是最后那画还是毁了，他在画中受着烈火炙烤，终是忍受不得自毁魂魄了事。

第六世，他……他如何来着，浑浑噩噩太久，竟是记不得了，左不过最后又是深情错付，真心一次次掏出来却被扔在地上反复践踏。如何了事？既来招惹，如何次次都要他妥协了事，那傻子……不，那人才不是傻子。

舒月白心里永远都拎得清，他华采才是傻子，天底下再找不出来这样傻的。

教训如此多，偏生世世都学不乖，活该，真是活该。、

华采的眼皮颤了颤，有水痕自他眼角蜿蜒而下，撑着下巴蹲坐在枕畔的白白看得分明，愣了愣，撅起屁股朝那泪痕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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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可以养肥成一个单元一个单元的看（从下篇文开始我就都全文存稿了orz）

作者有病，常年吃药，经常换药，副作用大，容易没个清醒时候。

要是消失个三五月半年，亲们就别等啦，估计嗝屁了。

比心，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