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 我将用它来寻找光明。【注】
空间内一片寂静,数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向一处, 陈之遇缓缓落在顾云谁额头上的吻一触即逝。他们眼角乌黑凹陷,巴望着那人再开口,视线恨不得将这对此刻还在秀儿的死基佬扒拉开八丈远,就像楼上死死盯住猎物的野猫。
“哐当”扩音器内传出瓷器破裂的声音,它像是一个宣告, 宣告一切刻意维系的假和平终要结束。
“出去的路就在这里, 芯片就是钥匙,希望你们能安全出去。”监控那端的男人语调变得低沉下来, 落尾的祝福就像古罗马斗兽场上的看客对着即将开战野兽的逗弄。他站在高位, 俯瞰欣赏着禁锢场地上的一切风吹草动。
屋内的呼吸声加重,密闭的空间内涌出一股二氧化碳加足的口水味。身处其中的大部分人却毫无知觉,尽可能的张开血色浅白的嘴唇,从体内带出来的腐烂浊气,相互喷洒相互吸收, 宛然诠释“同流合污”。
陈之遇收回抚着顾云谁腹部的手, 落下眼皮兀自站立在那里, 对于此刻的一切只是略有厌恶的蹙了下眉。
“小老弟,”胖子可能是真的憋不住事儿,费力的撩拨了下松弛的眼皮在周边上面上瞧了瞧, 对着陈之遇龇开一嘴大黄牙道, “你看......我家里还有两个姑娘, 估计现在刚上初中.......这芯片, 要不你也拿出来给我们看看,也许我们还能在找到几个?”
“对啊,小哥哥你要不先给我们都看看,我们在这里时间久,说不定一时看过却忽略了。”
“既然是游戏,总不会只出去一两个人那么夸张。”
众人的话一句接一句,视线依旧绕在陈之遇和顾云谁身上打转。长久未有存在感的那个最初探头进门的瘦矮男人小声警惕开口道:“我......他好像真的挺难受的,要不然我们回去坐一会儿,你们不是还有一个面包吗?”
男人的话让洪而立才注意到顾云谁的状况,连忙挨过去将口袋中的面包掏出来:“哥,要不你先吃点,我去给你打点水过来?”
“不用,你先揣着。”顾云谁腾出一只手搭在洪而立肩上,整的对方不得不曲着腿,造成个别扭的姿态,“其实芯片给你们看看也不算什么大事,都是同类,也许真的就一起出去了呢。”
众人眼中燃起希望,静等着这位“同类”开口,生怕声音大些就将对方吓倒了。
“刚进来的时候,这位大姐给我家傻小子打了瓶水,也算救命之恩。”顾云谁箍紧洪而立继续道,“虽然后期我在瓶子里闻到怪味,话说那是什么水?”
“......”女人原本咧着的嘴僵持在脸上,她睃着眼看了衬衫男一眼,支吾两个字又消停下去了。
“别啊,都说说吧,我们总不能带着有异心的人一起上路吧?多危险啊!”
顾云谁一副我是大佬的模样,他想趁着此刻的时机将事情问出来,谁知道出去以后会发生什么?又将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些人,一群曾经在斗兽场厮杀同类的人出去以后,不会异变成怪物,继续吞噬光明么?他们本来就已经落到黑暗之中,出去了还能真正拥抱光明。
未来,或救赎、或监、禁,那都是法院审判下来的了。
而陈之遇此刻想的倒分外简单——分离他们。
“他们一直都这样,循序渐进的让一个正常人接受,嗯,茹毛饮血?”赵炜凌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站在洪而立身后慢慢开腔道,“先从水源开始,里面放些死人血之类的东西,喝水的人一般都到达极限了,根本尝不出来里面到底有什么味道,然后......嗯,你打到我了!”
洪而立的剧烈挣扎撞停了赵炜凌的话,他震惊不已,如此恶心的事情却让对方说的异常兴奋,像个娓娓道来真相的装逼侦探:“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们故意看着我喝下去?”
顾云谁强硬的扣住洪而立肩膀不给人一丝弯腰呕吐或者挣动的机会:“你冷静点,你喝完我们才发现的!老子之前在训练营吃个死老鼠都要欢天喜地庆祝半年!”
“如果是他,你也会看着他喝下去而不提醒么?”洪而立折过身子,指着陈之遇,突然冷哼一声道,“哦,不可能是他,你们都是那么聪明的人。”
平白波及的陈之遇连个眼皮也懒得撩接着之前顾云谁的话说道:“各位在这里都有固定的拉拢手段或者角色分类吧?虽然还没逐一使出来,但是总归有个领头人是吧?”
顾云谁:“从顶楼到这里,大家做过什么,带过什么人进来,都自己心里清楚吧。”
穿衬衫的男人拧着眉道:“这和出去有什么关系?谁不是为了2000万进来,活下去才做错事的.......”
“是啊,非人环境下做过的事情在刑事法庭可以酌情发落。”顾云谁拦断了对方的话,“所以你觉得那个叫何意的女大学生就是活该被人不人鬼不鬼的留在顶层?”
衬衫男人愣了一下后面色狰狞起来:“她本来就是活该,我让他去勾引食物,她倒好哭哭啼啼差点害死我!那些只是野猫而已,又不是人,它们吃我们,我们不就应该吃它们吗?”
男人说着,朝着顾云谁冷笑一声:“你觉得她可怜怎么没看你将她带下来?哦....?你们能这么快下来,该不会是她已经骨肉分离了吧?”
“对啊,她找到了手机,选择和手机主人一起死。”
“谁的.......谁的手机?”男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很快就被见证了。
“你的啊,她能快速破解手机密码的人,在这里应该只有你了吧?”
“不可能!我没有被广播,我手机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男人说着转头拽着身后一人的胳膊,大声问道,“你找到的手机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我的?你快说啊!”
被拽住的人经过长期的非人折磨,手臂像是干脆面,嗑嘣两下彻底失去了力气,他疼痛的尖叫着:“不是你的,手机屏保是警徽,不是你的。”
能用警徽做为屏保的人,在场几人用脚底板都能想到是那位仁兄。顾云谁心中放缓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手机呢?我们有芯片,你有手机,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出去,对吧?”
手臂骨折的疼痛远远没有出去的诱惑来的深刻,那个男人扬起冷汗连连的头,望向顾云谁。
“我不能出去,你们谁也没想出去!”衬衫男人像个自封为王的傻逼,戳着下巴对着众人展示自己的吊炸天。
“老赵,你的手机还在不在都是问题了,我们可不能和你一样了。”女人扫了一下自己的杂草大波浪,移动着身子走向顾云谁,“当初我们愿意听你的,是因为我们都不如你想法多,现在你居然都吧小张的手给扯断了.......”
周围人相应的附和着,然而谁也没有真正去关心那个被扯断手臂的小张。
顾云谁抬手重重的对着洪而立的后背拍了一巴掌,压着火气对人说道:“洪哥,你爸是李刚都没见你像现在这么飘!你是觉得你领导胃疼到拿不动刀了还是怎么的?消停点,去将你手机取回来。”
“你凭什么打我?等出去了,我让我爸搞死你!”洪而立既委屈又愤怒的歪头撞向顾云谁,却被陈之遇向丢小鸡仔似的弹的老远。他红着眼,气呼呼的瞪着两个狗男男,一脚踹在衬衫男身上带着人往大厅走了。
“......咦,我好怕啊!”顾云谁向天再借五百个白眼瞅着洪而立离开,继续对众人说道,“现在我们这边估计,出去的办法就是手机加芯片,至于能出去几个,我们也无法估量。”
“你们自己就有三四个人,轮到我们可就不一定了。”
“保守估算,只有两个。”顾云谁伸出两个指头,比了个巨土无比的“二”道:“我没带手机进来的,估计现在我的手机正在警局证物柜里等待各个部门轮流临幸。”
又指了指赵炜凌:“他,犯罪分子本人。你们觉得他需要手机才能出去吗?或许,他还能带着我们出去浪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