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黝黑铁皮震动了两下“唰”的一声向上回收而去,长年累月无人打开的地方, 落下了不少尘埃铁削。
“先生让我来, 向陈老师问好。”赵炜凌衣冠楚楚的站在那里, 模样丝毫不像个十四岁的少年。
“问好?”陈之遇低声笑着,“那你也来体验这个‘好’?”
“陈老师是先生的得意门生,自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先生让我来, 也是想我和陈老师多学习学习。”
落在一旁的男人听着眼前的人说话文绉绉的,觑着眼看过去。少年还是隐藏在黑暗中一动未动, 却无端让人感受到他的愤怒与紧绷。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空气随着敞开铁门灌进来的冷风,冻僵过去。男人缩着身子,最大可能的缩小着自己存在的痕迹, 一时间他放佛只能听清空气奔涌流动的声音。
他有些不甘心,怯懦的斜着一点眼睛从少年的身侧望向后方, 那是风来的声音, 带着自由的味道。这样想着, 冰冷身体内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由于受到惊吓而惊恐未消的脸上拉出了个古怪的神情。
“带回去吧。”赵炜凌侧着身子说话,声音最为稀松平常, “没用了。”
男人的表情陡然僵住,还没等明白过来,几个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他想逃, 却在还没走两步的地方就被死死按住, 细长的针头透过薄薄的皮肤插、入静脉血管中。明明针管中什么也没有, 可却随着黑衣人的注射,在皮肤外鼓出了一个小小的包。
针管抽、出,小包也慢慢消退,被死死按在地板上捂住口鼻的男人浑身的静脉鼓起,脑门上青褐色的细线像条蜿蜒扭动的青蛇,随着挣扎不断转换着姿态。
静脉注射空气,死亡时间三分钟。
“老师不会是觉得我残忍吧?”赵炜凌一边欣赏着活物蹦蹦跶跶直止死亡的全过程,一边温声细语的询问陈之遇的意见,“这可不是我,我也爱莫能助,他们都是老师的人。”
陈之遇冷声问道:“当着我的面,你是想证明什么?”
“呀,老师,”赵炜凌故作讶异的惊呼,“该不会真的是和警察在一起时间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了吧?这是要给我上一堂‘生命的意义’?”
陈之遇没说话,地上的人已经松开的桎梏,他翻腾扭动着身子,脸涨的通红瞪着陈之遇,好像在问他——“你不是放我走的么?怎么不救我?”
“老师,先生不喜欢你和那个警察以假乱真的。”赵炜凌煽动的手,黑衣人立刻拖着苟延残喘的男人消失在黑暗中。
偌大幽闭的空间内,严冬涌进的穿堂风,都变得奢侈。它带着点滴外界空气干冷的味道,呼啦啦扫过大堂内所有人的身体,带动起周而复死的精神。
“风!”大肚便便的男人蹿的一下站起身,向前奔了两步的脚又一下变得踌躇起来。他低耸着肩背,像个犯了点小错的老实小商贩,对着墙角穿着看不清颜色衬衫的男人挤眉弄眼。
顾云谁可能已经睡到异次元去了,面对呼啸的冷风和稀碎的响声,一只手搭到洪而立腿上,兀自低埋着头装聋作哑。
“哥……”身为警察的本能让洪而立早早就眯缝着眼觑向四周。感受着突如其来砸下来的手,他低声呢喃了句,打算为自己找个处事的主心骨。
“……”顾云谁埋头咬着牙,心想,这货怎么能这么蠢!毫无默契可言!
“干嘛呢,困着呢……”顾云谁翻了个身将洪而立死死压住,抓了把脸又扯起小呼来。
此番蹩脚的演技也没能让洪而立打通任督二脉,滴溜溜的大睁着眼扫射着周边一切风吹意动。
“啊~救我~”
撕心裂肺的尖叫从走廊里传出来,洪而立几乎是弹跳着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连带着将卡在身上的顾云谁翻到在地。
顾云谁:“......”
“谁在那里?”洪而立站在走廊口出,看着陈之遇对面的人,“刚才是发生什么事情?”
那边的人大概是看清了说话的人,移动着脚步从黑暗中走出来:“哥。”
“小炜?”洪而立缩回捂在胯上的手,纵然那里并没有配枪,“你怎么会在这里?”
“吆,这不是赵家小少爷么?怎么有空也过来看看?”顾云谁洪而立身后走了出来,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狗头,站到陈之遇身旁咧嘴道。
顾云谁三人现在的模样着实算不得精神到哪里去,这点让赵炜凌的心里舒畅了不少。他凝着细长的眼白了顾云谁一下,踱着步子擦过陈之遇的身侧。
“哥,你还好吧?”
“啊?还行.......”洪而立望着赵炜凌的双眼,木讷的回答着,半晌才反应过来,沉着脸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顾云谁气闷的用脚尖踢了两下地板,一点暗红的土块粘黏在鞋头,踩出一个个小血点,“你脖子上面的那玩意真是个摆设!”
“聪明的,我也没见顾队能搞得定啊!”赵炜凌说完,揪了下洪而立的手,仰头看人道,“哥,我刚才看陈老师带人进那里面去了。”
顾云谁环视了四周一圈,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肮脏的地板上呈现出不少诡异的抓痕。那些痕迹一直延伸至黑暗之中,被另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挡住尽头,也许它并没有真正的尽头。
聚集在走廊处的人群神色不明,好似刚刚才想起那诱人前来的尖叫声。落在身后的几人目光聚集在衣着干净的少年身上,哪还有担忧先前的伙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