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
屋内的水声已经停止,只剩有水龙头上的滴滴点点, 哒哒的落到水池中。
干瘪的男人像个刚从水中钻出来的老鼠, 凌乱的短发粘在脑门上, 佝偻着腰腹向外呕水。
“你以为他们还会放你出去?”陈之遇漫不经心的说着,连个眼皮也没撩一下,“你在这里多久了, 他们真的联系过你吗?就算全员更新换代,你也不是还是个附庸者?”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男人剧烈的咳嗽着, 哆嗦着爪子摸开镶嵌在墙壁上的灯。
狭窄幽闭的空间内, 晦暗的光线让一切苟且无处遁形。
男人强压着慌忙与身体机能的难受,阴毒的瞪着陈之遇,宛若一只刚从地狱出逃的饿死鬼, 张开充满恶臭的血盆大口:“你到底是谁?......你说的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将自己卖给了恶魔, 却不知道恶魔游戏是谁拟定的?”陈之遇目光直白的落到男人脸上, 勾着嘴角大大洋洋的任由对方将自己打量了个透彻。
又是一阵静谧, 。
明明是密不透风的空间, 男人却无故觉得有一阵冷风扫过,连带着身子都开始磕磕巴巴抖成糠筛。
他故作镇定的将视线从陈之遇脸上、身上依次扫过, 像是要用视线将人切割成薄片细细研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人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陈之遇伤手的胳膊上,死皮般的脸部瞬间抽搐诡异:“你.......你是来接替我的?”
“不是, ”陈之遇顿了顿, “我是来解救你的。”
“呵, ”男人看着陈之遇,冷笑一声,挣扎着直起弓塌日久的脊背,绕着小屋缓缓的拖着步子,“小美人,你怕是还没搞清楚现在的局势,这里、还有这里,处处都是眼睛哦。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被监控,无处可逃哦!”
男人的这番造作姿态,活生生荼毒了陈之遇的眼睛。他移开视线看向正前方的监控道:“也包括你的右手手臂里?”
说完,也不等男人反应,便从口袋中掏出不知什么时候从顾云谁那边蹭来的铁签子,拽住对方胳膊划拉开来。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滑落,与地面的水渍迅速汇聚在一起,沾湿了两人的鞋底。
陈之遇力气极大,压制着男人的挣扎,伸出食指扣进对方的裂口之中。粉嫩的皮下组织惨遭挤压,跟着手指的动作一吸一放,带出温热腥臭的鲜血。
男人双手挣扎不及,也不甘示弱,曲起右腿向陈之遇踢去,却反被人击中下。体跪趴到地上。
随着男人身体的倒趴,那作恶的手指瞬间被抽离了这血肉裂口中。一块小拇指指盖大小的黑色芯片,随着手指的曲动弹跳到陈之遇掌心之中。
“还给我!”男人从地上一跃而起,顾不上四肢的疼痛,伸长了手臂想陈之遇袭了过来,“还给我,给我!”
此刻门外靠在边沿位置的两个男人,一边用余光瞥着顾云谁,一边立耳想要听清走廊尽头的撕吵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略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望顾云谁头顶看去,恍惚看到了一片绿......
顾云谁也感知不对头,又不敢当真放着洪而立一人在此,兀自将手中的半块面包塞进对方口中,拽着人胳膊向水房赶去。
“怎么了?”陈之遇打开铁门,就瞅见顾云谁拖拉带拽的将个黄皮子熊扣在身上,不动声色的挤开洪而立,倚在两人正中间,“我有点头晕。”
洪而立:“?”
“没事吧?”顾云谁的话问得相当有技术含量,也没个人称代词,着实让人弄不清,他到底是想知晓那个!但手上却十分诚实,扶着小老师的腰,将人揽靠到身上,借着走廊的光亮想要看清里侧的情况。
也不知道陈之遇和屋内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对方无顾鲜血直流的手臂,呆滞的瘫软在水池口。
顾云谁侧眼瞥过云淡风轻的陈之遇,吸了口气转头对着里侧的男人道:“大哥,不好意思啊,你这没事吧?”又用手肘杵了杵,一边兀自咀嚼的洪而立,“你快去把大哥扶出来。”
“哦。”洪而立和里侧人同款呆滞,看了看顾云谁,又看了看陈之遇,机械性的吞咽完口中的粗面面包,笔直着视线想屋内走去。
“我们也谈谈?”还在公共区域的几人大概也听出了这边不对,发出细小的声音向这边走来,顾云谁无甚表情的看着陈之遇,又将已经将人交托出去的洪而立召唤回来,三人缩进水房,大有要将眼睛比出个大小样子。
屋内原本就腐臭难忍的气味经过最新鲜血液的晕染,变质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诡谲味道。如同死气层叠的万人坑,冒着乌泱泱的恶鬼冤魂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