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程拖长了声音说。
舒檀的心脏渐趋平缓,比起之前被弓箭威胁的凝重感,他并未感到太多贺程的杀意。他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是在拖延时间,好让简无介或是李多思赶过来,给他一个双拳难敌四手的退走理由。
舒檀在心里默默苦笑。
简无介啊简无介,你怎么不是晚一步来,就是早一步走。总是这么不守时,我可怎么办呢。
贺程执起长刀,面对舒檀,他甚至不需动用灵力,只以斩魄自身威力就可轻而易举完成任务。如果面前的人是舒致清,两方使出浑身解数争斗,胜败自饮,谁也无怨言,但现在这样单方面的屠戮,他不屑为之。
不知何时,城楼上已站了一个人。他默念法诀,设下禁制,贺程和舒檀被缚在野外的狭方之地,匿去踪迹。
贺程感觉到了,他“啧”了一声,心道这夜碧心做事未免太绝。
哈,反正杀舒檀的人不是他,到时简无介来寻仇他就作壁上观,他贺程的死活怎么办。虽说夜碧心确实救过他一命,但命恐怕不能用命还。只是若他现下不出手,谁知道夜碧心又有什么筹谋,让他们两人同归于尽不失为一条计策,总之是把他贺程的命不当命是了。
当时怎么就如此倒霉,要是换个人救他,他哪还用为了还人情如此卖命。
贺程暗自腹诽,皱眉看着舒檀,终是举起长刀。一股凛冽无匹的气势自舒檀头顶沉沉压下,他半个身子僵直得动不了,手心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全身上下只有那把伞可以挡一下,希望自己到时不要被劈成两半,那肯定很难看。
他的朋友看见了,肯定会很伤心。
舒檀咬着牙,双手紧攥着伞柄,指节泛起青白。他用纸伞迎上贺程雾气弥散的刀刃,死死闭住了眼。
伞身与刀刃接触刹那,忽而自伞骨内中膨胀开一道澎湃灵力,滔天漫地,贺程只觉一股极强劲力轰然传上,震得虎口发麻,他退后两步,斩魄刀上缠绕的水汽被尽数驱散,重新显出纤长菲薄的原形。伞刀相接之处,一道耀目华光直冲紫霄,硬生生撞破了夜碧心的匿形阵,压过满城花火,灿若流星。
不知道简无介在孤月峰上看不看的到,但城里的李多思肯定已经见到了。
夜碧心从城楼上飞身而下,以掌作爪,想将舒檀带走。贺程见了,便说:“撑开伞。”
“啊?”
舒檀手忙脚乱,眼见着来不及,胡乱挥舞着,伞上金光闪烁,仙气浓重,竟有奇效。原来伞中刻有圣君无忧渡化妖魔道时所著之十魔忏罪录,庄严圣洁,一时间使夜碧心不能近身。
“我说当初你是怎么打着伞挑败天魔境之主的,原来这把伞才是你的法器。平时所配的剑不过是···障眼法。”贺程收起长刀,斩魄化作一团云气飘进他的衣袖里,“你跟简无介到底有多少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贺程,”夜碧心冷沉了面色,“你是天魔境之人。”
“现在不是了。”
“你!”
贺程贯入战局,替舒檀挡下一击。
“你再说一句,我现下就倒戈。帮你做了不少事了,贪心也要有个限度。”
他功力不及夜碧心,也不动用魔刀斩魄,硬受了夜碧心一击,唇边溢出些血沫。
“我看这下差不多要两清了。”
贺程巴不得赶快恢复自由身,他最讨厌还别人人情。
正说话间,云间忽现神龙车居。霎时间电闪雷鸣,月匿星隐。高天夜幕当中,一人独立云端,衣袂翻涌,席卷云气,正是简无介。
“还不快走?”
贺程朝夜碧心挑衅似的扬扬下巴,看他化作黑雾消失。不过他也不打算久待,城外不比城内安全。如果不用他的斩魄刀,除了舒檀他谁也打不过。
舒檀见那人走了,终于顺利地倒在地上。他喘着气,汗如雨下。
“舒大仙,你可欠我一次人情。”
舒檀看着贺程,挤出个勉强的笑。他刚才挥伞时太用力,当时神经紧绷感觉不到,现在四肢几乎不能动弹,两条胳膊俱是酸痛难当。
他不知道贺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好像下一秒,简无介就走到他身边,蹲**来搀扶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舒檀还望着空中的神龙车居。
他一直以为那是一辆小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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