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直到剪完头发文衡才深刻地感受到为什么学长们提起军训剃头都哭天抢地。

实在是太他妈丑了。

就算他不是个太在乎自己形象的人，看见镜子里没有发型的发型，依然受到了灵魂深处的震撼。

偏偏理发师还很得意：“我觉得这个头是我今天剪的最好的一个。”

……那是我底子好吧师傅。

剪完头发刚回宿舍时傅征瞅了他半天，最后怜惜地拍了拍他肩膀：“别灰心，在一帮土豆里，你依然是最靓的仔。”

文衡：“……哦。”

他想告诉赵吉吉他的男神称呼他为土豆。

但傅征说的倒也没错，即便大家都留着一样丑陋的发型，穿着一模一样的作训服，文衡依然是人群当中最出挑的一个，教官也热衷于把他拉出来做示范。文衡烦到要命，硬着头皮在众人面前踢正步打军体拳，晚上回宿舍给人视频补习还要接受高中生的直言不讳：“学长你这个发型有点丑啊。”

文衡神色不变：“你先把这套卷子的错题给我说一遍，说不好我让你妈给你剪这么个头发。”

高中生乖巧地闭了嘴。

军训中途休息的时候按惯例会挨个让人唱歌。文衡不出所料地成为大家最喜欢起哄的对象。他不喜欢在众人面前出风头，更不喜欢扭扭捏捏惹人烦，于是往往也不推辞，就冷着脸站起来毫无波澜地唱一首歌便干脆地坐了回去。久而久之就连外系的人也知道环院有个唱歌好听但脾气不好的高冷帅气小哥哥。

难得有天周日没有训练，文衡外校的发小来找他，见到他第一面先惊天动地地笑了十分钟，一直笑到文衡不耐烦地转身要走才憋下笑声拽住他：“哎，别别别，我专程坐了两个小时地铁来找你玩，你怎么这么冷漠。”

文衡撇开他的手：“哪凉快哪呆着去吧你。”

庄木义抱着胳膊和他并肩站着，顺手比了比两人的肤色：“黑了不少啊，你们这军训效果可真好。”又幸灾乐祸，“像我们，就一个星期不到，还不用剃劳改头。”

文衡：“黑了不少也比你白。”

“是是是，您白您白。”庄木义惹不起他，顺着哄了两句，敛起笑容问道，“我昨天听我妈说起来，你爸妈还没消气啊？”

“消什么气。”文衡提起这事儿就一肚子火没处发，“他们要我回去认错。我他妈有什么错好认？认完错还得改正，要我怎么改？这是我能改的吗？”

他的暴躁灵魂三连问让庄木义哑然了半天，叹了口气：“是，这事儿也太操蛋了。哎你说你就不能等过两年再出柜吗，你看你现在经济来源也没了，学费自己出，生活费自己出，还不如过两年等经济独立了再说，好歹你有底气跟他们吵。”

文衡垂眸盯着脚下的影子，很轻地嗤笑了一声：“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

庄木义也知道，用力拍了拍他的背：“问题不大，要啥尽管找兄弟说！——哦除了我的肉体，我是直的，钢管直，希望你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文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弯，我没有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