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事情总是繁琐而烦人。军训从下周一开始持续四周，在这之前的几年被满满当当地安排好了各种迎新和参观活动。文衡七点半被闹钟吵醒时手忙脚乱地关了手机下床，洗漱完回宿舍看见傅征正从外边晃晃悠悠回来。他穿着一身短袖短裤，头发半湿地耷拉在额头上，却不显得邋遢，倒有几分快活的朝气。

文衡回忆了一下高中同学运动完浑身大汗跑回教室时自己嫌弃的内心活动，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看脸啊。

对上文衡的视线，傅征弹了个响指，“嗒”一声打过招呼：“早。第一天就这么早出门啊？”

“嗯。要去参观实验室。”文衡拿了昨天才发下的纪念衫换上，听见学长笑着说：“那真的好无聊。记得换双舒服的鞋，一个上午走下来可累了。”

文衡道谢，出门，到集合地点集合，跟着大部队到院馆参观。他初来乍到，对周围的人和物都不甚熟悉。新生多半以宿舍为单位活动，他一个人仿佛游离在整个集体之外，只是沉默而麻木地跟着走。

实验室的老师和学长学姐亲切地讲着听不懂的话，文衡左耳进右耳出，缀在人群的后头漫不经心地听着。有人轻轻用胳膊肘撞他：“哎同学你三班的啊？”

文衡垂眸看了他一样，是个娃娃脸的男生，笑起来活泼灵动。他微微点头：“嗯。”

“你是文衡吧？我叫赵吉吉，也是三班的，是咱们班代班长，正式班长还没定下来呢。你应该在群里见过我。你住哪个宿舍啊我昨天串门没见着你。”

文衡念了个宿舍号，赵吉吉想了想，说：“和我们大多数人宿舍不在一块儿，难怪。”

带他们的老师突然过来招呼他们去下一个实验室参观，赵吉吉连忙闭了嘴，趁着老师转头的间隙扮了个哭脸，转头又压低了声音和另一个同学窃窃私语。

文衡在门边隔着一段距离听学姐给他们讲解实验室的研究方向和各种实验仪器，肩膀被人一搭，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移开了。傅征在他身后小声地笑：“哎哟，巧了。”

文衡转过头，不明白自己怎么总是被他吓一跳。身后的人穿着雪白干净的实验服，一边戴橡胶手套一边冲他眨眼睛：“我还在想今天你们来不来我们这儿参观呢。”

文衡看了眼门口的牌子，小声：“你是这个课题组的？”

“我是这个课题组打杂的。”傅征还挺骄傲，“好好听人讲解，学姐这么好看你居然还分心。”

“……”

傅征不逗他了，伸手拍拍他肩：“我去干活儿了。小朋友好好参观，有事可以找我。”

两人以为自己低调且不引人注目，其实这点儿嘀咕在别人看起来还挺显眼。讲解的学姐没好气地叫他：“征神！你干嘛呢，我这儿正说着呢你别抢我学弟。”

傅征举双手投降，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别，您还是叫我学弟吧，我怕折寿。”

学姐作势踹他让他去干活，傅征便笑着开溜。他好像和每一个人关系都很好，无论是来宿舍找他的人、洗漱间里遇到的人，还是实验室同组的学长学姐，人人都亲昵而含笑地叫一声“征神”，谁都能和他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