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衡依然客气地拒绝:“不用谢谢。”
傅征挑了下眉毛,懒懒散散地摆手走了。文衡把手机扣在桌上,把东西大概收拾了一遍,再打开手机时微信里已经被各类消息轰炸了。新建的班群和年级群热热闹闹地灌水,讨论着新宿舍与新环境,问着各式各样杂七杂八的问题。他恰好是落单的新生,直接住进了学长宿舍空出的床位,和班里其他人格格不入地划开了。
这样也很好,落个清净。
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将几个群设置为消息免打扰,下滑看见一条新消息:“学校怎么样?”接着是一通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的语音申请。
文衡对着屏幕发了一分钟呆,回复:“挺好。”
对方很快打了个电话。文衡接通后放在耳边,没吱声也没叫人,尴尬的气氛顺着电磁波蔓延,终于是沈霞先按捺不住,温声道:“学校挺好就行。在学校乖一点,别惹事,也别再搞那些事儿了。大学离家里远,我们也照看不到你。”
“别再搞什么事?”文衡沉下脸,“离家远不好吗,免得给你们丢人现眼,败坏了文家的名声。”
不用亲眼看见也能想象到沈霞皱起眉头的模样,她素来讲究端庄优雅,即使气急了也是斯文秀气的:“阿衡,我们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就明白了。什么时候想通了和家里认个错,爸爸妈妈永远是站在你身后的。”
这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听了一个假期,文衡只觉得又疲惫又讽刺。他声音很轻地唤了一声“妈”,说:“我给你们预约过心理咨询师,你们为什么不肯花一点儿时间去看呢。如果站在我身后,为什么不能试图理解一下我呢。我没有病,也没有错,没有什么好认的。谢谢您为我好,您注意身体。”
他不想再听到任何毫无意义的回复,径直挂了电话,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划拉手机,点开支付宝看了看自己的余额,头疼地揉了两下脑袋。
门忽然被敲响了。他伸长胳膊够着门锁给人开门。进门的是个陌生面孔,对上文衡的脸时楞了一下,下意识说着“不好意思走错了”退出去,两秒之后又折了回来:“哎没错。你是新生啊?征神在不在?”
文衡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在说傅征:“不在,吃饭去了。”
瘦高个儿“哦”了声,无奈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又冲他友善地笑了笑,随手从手里的购物袋里抓了一包薯片丢给他:“那我先走啦,学弟开学愉快!”
文衡摸不着头脑,身体先于脑袋地接住薯片,还没来得及拒绝对方便火急火燎地跑了。他捏着薯片一脸迷茫,思索这个学校的学长学姐们是不是都这样迷之热情。
傅征回来得恰是时候,看着文衡低着头盯着薯片发呆,没忍住在他头发上薅了一把:“干嘛呢?饿了?”
文衡下意识地往后避了一下,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大礼貌,强行克制住了:“……不是。刚有个学长来找你,给了我这个,大概是要我转交给你……?”
“那戴眼镜的瘦子,大概这么高?”傅征在自己肩膀上比划了一道,文衡这才发现他至少也得一米八,但因为比例协调看上去倒显得匀称。他点点头,傅征便笑道,“那我知道了。拿着吃吧,给你的。”
他坐在电脑椅上敞开腿扒着椅背,漫不经心地说着闲话:“对了,你这两天有空得去剪个头,过两天军训要求寸头来着。”他捻了捻手指,觉得手感挺好的头发剪了怪可惜的,于是叹了口气,“你要不介意可以在学校剪,宿舍门口就有。但是那家店二十秒就能推完一个平头,质量就那样了。讲究点儿就去学校外边剪,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家理发店。”
文衡之前有所耳闻:“我在学校剪吧。”
傅征还没正式开学,也没什么事,终于不是孤家寡人待在宿舍了,难免觉得高兴,和长得顺眼的学弟有一搭没一搭地话家常,交换完微信之后发现两人居然算是半个老乡,从一个省份考上来的,于是更多了几分亲近和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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