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完全断气，但肯定活不了了，浑身反射性地抽搐，脑浆混着血从伤口处流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陈南海脸有些发白，一个大活人就要死在自己面前，终究不忍心看，“您老待会重来的时候千万别记得我们。”

小混蛋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说两句好话，”陈南海扯了扯他的袖子，“告诉他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让他别回来找我们。”

小混蛋还是没开口。正当陈南海抬眼去看他是不是又在鄙视自己，却看到一向冷酷的少年脸色很不好，嘴唇上一点血色都不留，甚至还有些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

“他要死了，”少年茫然地说，“我杀的。”

陈南海愣住了，看他这反应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我杀人了……”

“没事，他死不了，”陈南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安慰他，“他去读档了。”

像是特意要打他脸，陈南海突然听见脑子里有一道机械声清晰地响起，“玩家肖烬使用冰蓝匕首终结玩家钱坤。”

这道声音太过冰冷，听得陈南海汗毛乍立。他看到小混蛋——现在应该叫肖烬，他看到肖烬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显然他也听到了那声音。

低头去看皮卡丘，只见他额头上突然凭空浮现出一道蓝光，闪了闪寂灭下去，变成一行文字：钱坤 98

陈南海看着他额头上的数字，奇怪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编号，”肖烬声音暗哑，“说明现在还剩97个玩家。”

意识到这句话什么意思，陈南海怀疑地开口，“你的意思是说，加上他，现在全游戏一共死了三个人了？”

“嗯。”

“不会吧，”陈南海难以置信，“那我呢，我怎么没事？”

肖烬第一次认真地看向他，面露疑惑。

“你之前……”陈南海看着他，不知道怎么描述，他一直以为肖烬可能是个NPC之类的东西，毕竟他因为死亡读档了两次，遇见这个人三次，三次过程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果肖烬也是玩家的话，明显对他不公平。而且这个人心狠手辣到上来就开枪，普通人绝对没有胆量，毕竟那可是杀人。“上次，不对，是上上次，你这样，砰，一枪打死我，有没有印象？”

肖烬看他比划，脸上露出明显不信的表情。

陈南海还没见过这样死不认账的男孩，心里发慌地想，难不成现在是平行世界，之前那个世界的他早已死得透透的了？

但这不科学，这个游戏这样玩下去完全没有意义，每个人死了如果都能保持记忆，下一次完全可以避开让自己丧命的地方，那么死也没什么可怕了，可以无限玩下去。

这不可能，就单单拿一款真正的游戏来说，存档是需要占储存空间的，这里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都有无限次储存机会，纯粹是浪费空间。

这个游戏一定有他的目的。

“你有没有死过？”陈南海印象中自己好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重来了三次记忆有些混淆了，记不清哪一次问了，当时肖烬没理他，现在这个问题却格外重要。

肖烬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迟疑地摇头。

陈南海心下有个不好地推测，确认道，“之前那两个，你也像刚刚那样听到那个声音了吗，就是脑海里那个声音。”

肖烬点头。

“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陈南海皱起眉头，他来到这里，刚刚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再之前呢，你还听到什么，都告诉我。”

“进游戏有提示，”肖烬看他一脸紧张，缓缓回忆道，“要在十天内终结90个玩家。”

“这怎么可能，”陈南海仿佛听到天方夜谭，“那都是人命，谁敢随随便便就杀人……”

“系统提示，如果大家相安无事，那么倒计时截止，终结行动将由系统执行，随机清除90个玩家。”

“靠……”什么流氓系统！

陈南海想破口大骂，突然发现不对，很不对。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绝不应该有读档重来的机会，系统的意思是只能留下10名玩家，绝不可能大费周章地让每个人拥有多次机会。

而且眼前也是最好的证明，这个叫钱坤的死了，并且立马就被系统宣布出局。照肖烬的说法，之前也有两个玩家被判出局。

也就是说，不可能有读档的机会，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死了就退出游戏。至于退出游戏会发生什么，现实中那人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就像谁也不知道死亡后会怎么样。

陈南海是个例外，相当于开了两次原地复活的外挂，但他现在更愿意相信这恐怕是系统的bug，毕竟他进入这里的时间比其他人晚，错过了关键提示，才会毫无准备地“落地成盒”了。

想到这里，陈南海舔了舔嘴唇，清清嗓子故作轻松地问道，“那我问你，如果当初你第一眼看到我，我没照你说的原地不动，你会怎么办，开枪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