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痴……”

台上，许仲青所饰的窦娥有意无意的看向台下的姜业云，但姜业云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吃着瓜子喝着茶，笑嘻嘻看戏的他虽然看得是挺认真，但似乎并没有认出来这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到底是谁。

“……”许仲青也不能明言啊，戏还要继续唱，没认出来就没认出来吧。

倒是李元兴似乎看出了点不一样，他注意到，这个“窦娥”的目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姜业云的身上，于是回过身调侃道：“业云，你看这窦娥，是不是把你当成她夫君了？眼睛从来不离开你，哈哈哈。”

姜业飞也注意到了：“诶，还真的。老三，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啊。”

姜业飞啧啧称奇的打量着姜业云，一脸坏笑的说：“真没看出来啊，你老三也成了香饽饽了。”

姜业云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一只手在自己的头上狠狠的揉了一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向稳重的大哥干的。

“老三，你也该解决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小彤都能出门上学了。”

小彤是姜业羽和慧芸的独女，聪慧伶俐，讨人喜欢，现在在上海读大学。也正因如此，姜业羽和慧芸之间的感情才出现明显割裂的。

姜万庆也非常关心这个问题，但现在二人的关系好不容易出现好转，所以在这样“尖锐”的话题上，作父亲的姜万庆没有说话，只是附和着点点头。

但姜业云真的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于兄弟间这样的打趣，也只是一笑而过罢了。

“二哥，你不是朝思暮想着龙头班新来的女旦角嘛，让给你了。”

“那不行。”姜业飞一副夸张的认真模样，调笑的望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三弟姜业云：“都说要‘郎有情妾有意’，你看人家，看她那眼神，根本就不在我这儿。所以二哥就不夺人之美了。”

说话间几人又瞧向许仲青所饰的窦娥。台上佳人如泣如诉，台下看客笑语欢声。姜业飞多瞧了两眼，这才发现这女子身材修长，长得还挺高。

“诶，难怪有传言说这龙头班新来的女戏子身段美，你看这腿，啧啧啧，真长。”

姜业云听二哥这么一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反而引起了他的疑虑。

“之前见过一次，似乎不是这个人。难道又来了一个新的？”

前台表演无可挑剔，后台的师傅们忙碌着，也都被许仲青精湛的唱腔和动作折服了。

“老班主，你从哪里骗来的这尊大神啊？”

“这下我们龙头班出头有望了！”

周班主看在眼里，心中早就了乐出了花。他年岁已高，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龙头班能够发展壮大。眼看距离川内各大梨园切磋的日子不远，许仲青的到来，的确给这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戏班带来了很大的动力。

虽然还要一会儿才能演完，但燕玲背后旌旗大展，绣鸾刀别于腰间，虎头银枪在握，早早准备好了下一场戏的行头。

她要演的是下一场《穆天王》的戏码，待会由周班主亲自扮演的杨延昭闯寨救子，她扮演的穆桂英闻信出战。二人你来我往，最终杨延昭被桂英挑下马来。剧情并不复杂，胜在武戏赏心悦目。

虽然燕玲是戏班出身，但小时候也跟着师父学过几年功夫。她将武艺与刀马旦的花枪相结合，快枪烈如火，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此时，一个小生模样初来乍到的少年凑过身来，一脸崇拜和敬仰的望着燕玲：“燕玲姐，你真好看。”

燕玲白了他一眼：“去去去，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别靠我这么近。”

小生委屈巴巴的走开了，旁边几个年长的师傅们看到后调笑道：“燕玲这脾气啊，怕是嫁不出去咯。”

“谁要嫁出去。”燕玲长枪往地上一戳，威风凛凛的叫道：“女人只有结婚前才是完全自由的，我才不要嫁出去。”

“那是。”一个老生模样的师傅笑吟吟的说：“你看人家许仲青，刚上台不久就把那几个大官给迷的团团转，我看你啊，马上也要过气了。”

“就是，仲青是个男孩子，扮起相来比你还女人，哈哈哈哈。”

更有不嫌事大的年轻人调笑道：“我听说台下的人不知道咱龙头班的当家女旦是谁，许仲青这一出场，他们以为就是他呢！燕玲，我看你是不行了！”

周班主听到后觉得事情有些过了，赶紧上前制止了大家伙的议论。

“都各忙各的，在这儿嚼什么舌头。燕玲，别听他们几个瞎起哄。”

瞎起哄？燕玲心里不爽已经很久了。她对许仲青的能力那是服服帖帖，但是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因为这个差别对待他们。

“哦，他许仲青比我强，你们就踩我啊。”燕玲把长枪从地上拔出来，小脸气鼓鼓的，似乎真的生气了。

“周师父，你也是这么觉得吧？既然这样，我就让你们开开眼！”

台前，窦娥正跪下等着受罚，刽子手磨刀霍霍，看的台下一众爷们都动了恻隐之心。姜万庆更是轻声哀唱起来：“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许仲青演技自然是非常好，但偶尔时不时的看向姜业云的毛病却越来越严重了。大家都以为这高挑女子对老三情有独钟，也权当是一桩趣事。但姜业云心里却是毛的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