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路卡处,姜业羽还在纠结这突然到来的鄂西军,却不想身后另有一人盯上了他。
“哎呀!这位先生,不得了啊!”
姜业羽心有不快,转头一看正是一名江湖算命的小骗子。
“先生,我看你面如紫玉,目若朗星,乾坤在手,是凤眼生威啊。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
这边的闹剧自然是引来了众人注视,其中不乏那些鄂西军的便衣军人。姜业羽现在心里不爽,却也不方便表露出分毫。
“欸嘿?你这家伙说的文邹邹,到底怎么个说法?”姜业羽现在的身份是个行脚商,即使转变说话的方式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算命先生也不赖,摆出一副大爷脸,看也不看姜业羽,只管是伸手要钱。姜业羽假装摸遍口袋才抠抠索索出三枚铜钱,可怜巴巴的递了过去。
“唉,没想到你个做生意的竟然这么穷,真是有辱商贾名声。”算命先生掂量掂量这钱,一脸不情愿的收下了。
“行了,给点就不错了。说说吧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姜业羽没好气的说。
“啥意思?没啥意思啊。说你面如紫玉就是印堂发紫,目若朗星就是两眼有泪。乾坤在手就是出力干活,凤眼生威就是凶神恶煞。”算命先生嘴如连珠,脱口都是金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就这点铜钱也想算命?你连问命的钱都没有。”
姜业羽也不生气,但现在的身份却由不得他不生气。他心里盘算:如果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反而会引起那边一只注视这里的鄂西军的注意;倘若是引发冲突,也势必会让他们加入进来。
为今之计,还是只能……
姜业羽叹了口气,又从上到下摸索了起来。最终在鞋底里拿出一点碎银子,直接甩给了算命先生。
“诺,就当是讨个好彩头。”
算命先生捏着鼻子捡起银子:“还挺臭的,走了不少路了吧。好,就给你算算!”
说着,算命先生从腋下掏出一个老乌龟壳晃了晃,几枚铜钱在里面嗡嗡作响。不一会儿撒出四枚铜钱,在地上形成卦式。
“呦呵?”算命先生惊呼一声,颇有些神棍的意思。那些围观的百姓和军士也都好奇的凑过来,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卦。
“如何?”
“鼎咸二卦。逞口舌之利,无往而不利。大吉之兆,并无凶险。兄台此行走商,定然赚的金满银满。”算命先生深深鞠了一躬,不知是真的算到了,还是故弄玄虚。
姜业羽听后哈哈大笑:“借先生吉言,那我就先走了!”
策马奔腾,留下原地看热闹的一群人。小故事结束,哨卡的士兵和那些鄂西军便衣也懒得去管他,任姜业羽随意去留。
“卦象之势,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啊。”算命先生收起家伙,缓缓起身。人们这才注意到这为先生脸上竟然刺着囚犯的文字,清朝的辫子也没有剪,原来是位晚清的流犯。
“竟然还有这种人?”
“就是,还留着辫子呢,真是老顽固。”
他是谁呢?百姓不知,姜业羽不知,鄂西军也不知。大家都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算命先生,江湖骗子罢了。
但实际上他还有一个身份——熊文武的幕僚,廖立新。廖老今年五十有余,本已在川东乡下赋闲多年。日前接到但怒刚的一则电报,让他去协助一个人闯关。这才一路追寻,匆匆赶来协助姜业羽。
算命救人,不着痕迹。他慢悠悠的往回走,一路展招他的算命大旗,给路上的男女老少算上一卦,也算解闷了。
廖立新是老了,什么民主共和,什么军阀混战,他已经力不从心了。如今这世道,命依然要算,战依然会打。在他的眼里,这群人剪去了的是头上的辫子,但心里的辫子却依然根植在人们的心中。
而他不一样,头上的辫子和心里的辫子都在,也都不在。
说回姜业羽,一路驰骋无阻,很快就到了奉节地界。果然不出意外,巡逻的士兵和县城挂起的旗帜都一再表明,这座城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逞口舌之利,无往而不利。”姜业羽冷冷的笑着,纵马绕过县城,直奔巫山方向。
“口舌如果没有拳脚加持,也不过是个泼妇罢了。”
……
话说那山寨里早就空无一人,但许仲青和姜业云并不知情。
“诶,你踢到我了。”许仲青转头望着笨手笨脚的姜业云,修长的手对着姜业云的圆寸脑袋就是那么一敲。
“疼!”
“切。”许仲青被这一声小惨叫给逗乐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又再次偷偷出现。
“疼你就留头发。”
“不,”姜业云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没好气的说:“头发长了就没威严了,寨里的朋友会笑我的。”
“是吗?”许仲青难得开心,泛着深绿的眼睛透露出一丝甜意。
“我倒是喜欢头发长一点的。”
两个人继续匍匐前进,翻过几个灌木丛,终于来到了大寨旁边。姜业云向着接应的李元兴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