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带着许仲青走过三扇风格不一的欧式大门，来到一间由吊灯和火烛打亮的华贵房间。里面的光线昏暗但温馨，摆着一张可以坐下二十人左右的玫瑰色的长桌，但整个房间里却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格外冷清。

“这是子爵大人和客人一起吃饭的地方，先生您请坐。”男童熟练的拉开一副座椅，并服侍许仲青坐下。

许仲青不是很喜欢别人为自己做事，于是对男童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男童只是微笑，从一个四轮铁制的推车上取出一份西洋餐具，并分别摆放在许仲青面前。

“先生，餐具我已经准备好。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让厨师给您上菜。”

餐具？许仲青看着桌子上的三幅大小不一的刀叉，实在是联想不出来这跟吃饭有什么关系。

“都是纯银打造的器物，那个洋人倒真是个有钱人。”许仲青拿起最小的一个小叉子好好观赏了一下，上面的花纹还蛮精致，用来吃饭还真是可惜了。

不一会儿，男童又领着十几个男男女女的佣人走了进去。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纯银的托盘，上面摆放着造型各异的食物，让许仲青着实大开眼界。

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是中国人，而且很可能就是附近的村民。但和一般所见的人又有些不同——他们衣着光鲜，除了黄色的皮肤，举止言谈都宛若一个西方来的人了。

那些男侍者将食物按照他们的规矩摆放好，又有一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侍者拿来一个冰桶，里面是一些许仲青从未见过的酒。

“先生，请允许我为您倒一杯酒。”说着，男人从冰桶里拿出一个玻璃瓶，上面写着他不认识的洋人文字。许仲青是不喝怎么喝酒的，但盛情难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些人的服务。

就如同那些萦绕在他边上的侍女一样，有人为他开菜，有人为他带上了围裙，还有人专门给他切好了菜放在他的盘子里。甚至还有专门侍者为他讲述这些菜的来历。

“这是青海湖生长的天鹅所制成的法式鹅肝……”

“这是取材幼牛后腿骨所制成的牛排，请问您是否能接受六分熟？”

……

眼花缭乱。许仲青完全迷茫在这食物与人海之中。伴随着男童打开的留声机所播放的西洋音乐，他整个人都开始轻飘飘起来。

“规矩虽然多，但至少洋人的食物还是不错的。”许仲青品尝着侍者们给他送到嘴边的可口食物，心中不由感叹。突然他的手肘碰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妖娆的侍女正对他妩媚的笑着，似乎正暗示着什么。

许仲青只是把手撤了回来，并没有再看那个女人一眼。女人有些不甘心，竟然整个身体靠了下来，就像扑在他身上一样。

“先生，这是从暹罗运过来的水果，还新鲜着呢。”

许仲青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水果，笑着吃了下去。就在女人以为他已经被石榴裙迷惑之际，许仲青突然身子一撤，女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但令他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只是笑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里没有一点憎恨和尴尬。其他的侍者也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继续着之前的工作。

男童看向站起身来的许仲青问道：“先生，下面还有十几道菜式，您不品尝一下么。”

许仲青并没有吃饱，但这么多人服侍他，他真的已经吃不下了。于是他学着洋人的方式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了。

“好的，那先生随我去客房吧。”

“客房？”许仲青摇摇头：“你还是带我回到最开始的那间屋子吧，我要看看……看看团长怎么样了。”

“如您所愿，先生。”男童奶声奶气的答应了他的一切要求，并走在前面给他带路。那几个侍者依旧忙碌着收拾餐具。许仲青回头一看，本以为会有几个吃剩菜的人，却发现大家步调一致，将所有残羹剩饭都倒在了桶里。甚至那些他动都没动一口的菜，也被他们视作跟其他剩菜一样的东西扔进了桶里。

除了感叹这些侍者的日子过得不错，他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回到最初的大厅，几名侍者服饰女童正拖着地板，一边拖地还一边背诵着些洋文。

“她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