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那你订票！请我看电影吧！看啥都行。」

王安语瞪着这条短信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微信，从好友里找到了徐一。

“抠死你了还！”他直接发了语音。

徐一回了他一条十秒钟的哈哈哈。

王安语没再跟他聊，从app上定了两张下午两点的电影票，在选电影的时候没怎么犹豫，就挑了唯一的一部一看就很脑残的动画电影。定完了他还返回选座界面看了看，全场还是只有两个小方块变红了。

他用了快一个小时才吃完包子，再把豆腐脑儿都喝了，还把餐盘帮老板收了。

“谢谢了。”他对老板说。

“小哥常来啊！”老板接过来，对他笑笑。

老板是个南方人，带着老婆孩子在这边开了这家店，人很实在。王安语见过他儿子，十岁左右，估计是不在上学了，腿有点儿毛病，走一小段路都得扶着桌子，但也努力帮着父母做一些简单的清扫工作。每次他看见都挺感慨的。

他之前在这里吃饭的时候见过这孩子摔过一次，摔在过道里，手里端的东西也撒了一地，动静大到把他都吓了一跳，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把他扶起来。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的日子过得一点儿烦恼没有。

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会有烦恼，还有不如意。

王安语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这条街平时都很繁华，但是这会儿很多店铺还没开门，或者是在做着开门的准备，就清净了很多，清净到可以让他注意到很多繁华的时候注意不到的。

比如这家烟酒专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新的招牌，再比如这边新开了一家叫阳光药店的药店，还有一家刚成立的学前教育门口站了几个拿着传单的人……

其实无论怎么样，周围的生活都在继续，也在你挣扎着迷茫着或者享受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变化着。

谁也掌握不了谁，对他来说，他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掌握不了。

以他对徐一的了解，他大概一点才能从他奶奶家出来，在这之前的时间他只能自己打发。

干什么好呢？

如果放在一年前，他大概会去找点事儿干，这个找点事儿基本指的就是打架。想打架很容易，附近不少黑网吧，他给年级里那几个不安分的打个电话问问哪里缺人就可以，但是现在他不想了。

这算是他能够做主的为数不多的一件事之一。为自己做决定的。

王安语站在过街天桥上往下看着，数到第十辆出租车的时候他决定拐弯去书城待着。

就做一个文化人吧，毕竟还上着学。

书城十点半开门，还有十几分钟，他在天桥上又看了一会儿车，然后慢吞吞地溜达着往他们这一片儿最大的书城方向去。

在门口等了几分钟，书城一开门他就走了进去。

荣幸地成为了第一位进门的顾客，收获所有员工的注目礼。

文化人王安语直接去了漫画区。

从架子上随便抽出来一本就坐到了地上。

他翻了翻，讲修仙的，男主谁谁谁从仙山上掉了下去，坠入人间，打破虚空，守护心爱之人……

名字起的他读都读不顺，也记不住。即使这样，他也看了下去，不知不觉时间也就过去了。

估摸着差不多到点儿了站起来的时候，大概是用力过猛，王安语又是眼前一黑，赶紧扶住了书架晃悠了两下才站稳。

“哎我就……”他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因为发现自己周围坐着一群小学生。

——都看着他。

他把书塞了回去，然后快步走了，在出大门的时候才把手机又拿了出来，把蘑菇收了，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

两条消息。

「哪儿呢？」几分钟前，徐一的。

「早安！今天你干什么？」几十分钟前，黄晓羽的。

「书城一会儿你好了就来找我吧电影院楼下麦当劳」他给徐一回。

「也没什么事做」他给黄晓羽回。

刚按了发送，下一秒他就和什么人撞到了一起，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哎呀好痛！”

“我去……”

他和对方同时发出了很疼的一声，他回了回神，然后发现这个人他认识，世界真的很小。

“黄晓羽啊。”王安语扳住她的肩膀，帮她站稳了，“没事儿吧？”

黄晓羽被撞得不轻，眨了眨眼，看了王安语两秒才说：“王安语？”

“对，不认识了啊。”王安语说，“没事儿吧？”

“嗯，没事儿。”黄晓羽不好意思的笑笑，揉了揉自己脑门儿，“你也没事儿吧？”

“挺疼的，”王安语诚实地说，“你头……很硬。”

黄晓羽又开始像周五那样笑了，他有点儿懵。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不笑了，“我刚看你说没事儿干，结果是来看书了呀。”她说。

“嗯，等朋友。”王安语说。

“已经来了吗？”黄晓羽问。

“下午才……”王安语一想，又懒得说电影的事，“我正要去麦当劳。”他指了指外面。

“你自己吧？一起行吗？”黄晓羽问，脸上有隐隐的期待，王安语觉得这个女生的行为真的有点儿难以理解，但是也没太反感。

“你不去书城了吗？”他没忘了自己是在哪儿和黄晓羽撞上的，“来这儿应该是要买书吧。”

女生抿了抿嘴，“那……你能先陪我去买书吗？”就在王安语以为她决定放弃的时候，她又问，声音很轻，带着试探，“我就买一本补习老师说的练习册，很快的。”

他看了看时间，“嗯……也行。”他说，转身又掀开了帘子，回头看着黄晓羽，“嗯？”

“啊！”黄晓羽赶紧小跑了两步，跟上了他。

“你说你跟黄晓羽去买了书还吃了饭？？？”电影院里，徐一喊了出来，“……等会儿，谁是黄晓羽？”

“喊！你喊什么！”王安语其实声音也不小，但是无所谓，整个影厅就零零星星几个人，都是大人带着孩子。他俩坐在最后一排，倒立都没人看，“我们班一女生。”他压低声音说。

“你丫就他妈请我看这么一个破动画片？？？”徐一又喊。

“你喊什么！”王安语拍了他一巴掌，“就看动画片了怎么了！我想看不行？”

“行行行，你说行就行！”徐一不喊了，靠回了座位上，他们谁也没真正看着大屏幕在放什么，“就是没见你跟哪个女生走得这么近啊之前？”

“嗯，是不太熟，”王安语说，“周五刚加的微信，刚就是碰上了……”

“你还加微信了！！”徐一震惊了，音量还是大，前排有一个孩子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加了。”王安语扯扯嘴角，“这黄晓羽挺逗的，我说什么她好像都能乐半天……你说这什么毛病？”

“喜欢你！”徐一小声喊。

“喜欢个屁！”王安语说。

“你就是个屁。”徐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