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楼下追逐打闹的声音基本平息下来，赵萧和杨帆才施施然地下楼。抹蛋糕大战已经结束了，众人围在水龙头边上洗脸或洗头。为了避免被心怀鬼胎的徐文信他们袭击，他们俩都站得挺远。

“萧萧。”背后有个女声叫他。

赵萧循声回头，脸上就被抹了一道。汤容容得手后笑得灿烂无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赵萧无奈地看着她：“你怎么不抹杨帆？”

他偏头看去，姓杨的早就蹦到了三尺之外。赵萧汗颜：“您躲得挺快啊。”

赵萧立马成为了众矢之的，那些被欺负得惨烈却无法报仇的人都来往赵萧脸上招呼。赵萧也不躲，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发泄，只是不断警告道：“别弄到我眼镜。”

毛子迅抹了两下觉得一点都不刺激：“你怎么不反抗啊？”

赵萧木偶一般地站在那儿：“反抗了你们会放弃吗？”

毛子迅说：“不会啊。”

赵萧简直无语：“那我还是坦然接受吧。”

“没意思。”毛子迅摆摆手不再搞他，剩下的几个人也没了兴趣，通通放过了他。赵萧抽了几张纸擦脸上的奶油：“还有要抹的吗，快点啊，别我擦干净了又来——”

他同桌悄无声息地伸手沾了奶油点在他的鼻尖上，“好了。”

赵萧顿了一秒，然后拿擦完的纸巾团成一团丢他：“你好闲啊。”

杨帆咧开嘴笑得十分嘚瑟，末了还大度地把脸递上来：“来来来，让你抹回来。”

赵萧用食指沾了奶油要去抹他，杨帆却迅速地退开，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骗你的。”

赵萧同学被他弄得都快没脾气了，瞪他一眼去抽纸。杨帆笑够了，走上来在他前面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开个玩笑。”

赵萧睨他一眼，伸手去接，杨帆却抓住他手腕，把他食指往自己脸上蹭了下，那张全场最干净的脸上就多了一道乳白的痕迹。

杨帆笑着看他，一双眼里满是笑意：“扯平了。”

赵萧怔了下，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在里面看见了一个呆愣的自己。回神后，赵萧立马抽回手，染上杨帆脸颊温度的食指尖比他本身的温度要高。他低头不语，用纸巾反复擦拭指尖，温度不升反降，还顺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

“赵萧，你要洗脸吗？”徐文信喊他。

“要。”赵萧忙应道。他急匆匆地走到水龙头那里，摘下眼镜，双手摊开并在一起捧起水扑在脸上。如此循环了四五次，凉意浸透了身体，他才直起身拿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珠。

他偷偷瞥了眼杨帆，对方老神在在地用纸巾擦脸，面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打闹。

就是普通的打闹。

最多就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之间的打闹。

不要多想。

赵萧定了定神，又用纸巾擦了擦不小心沾上奶油的眼镜。

此刻将近11点，有几个家住街上先回去，还有一些困得不行或是醉得厉害的就被林浪安排去睡觉了。剩下的就挤在客厅里打牌，聊天嗑瓜子。这个时间电视节目也没什么可看的，林浪给大家找了几张碟征求意见。

“这有偶像剧，鬼片，仙侠的，你们要看哪个？”

男生们立马喊道：“鬼片。”

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瑟瑟发抖：“鬼片太吓人了。”

林浪看了看片名：“僵尸片，不吓人的。”

几个女生这才稍稍宽心，毕竟林道长的驱鬼能力很强。

赵萧坐在电视机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电子书，对这部僵尸片不感冒，倒是身后时不时发出来的几声惊呼吓得他好几次把手机摔下去。偏偏林浪那厮还搂着苏梦一个劲地腻歪：“不怕的，不怕不怕。”

有三四个男生在吞云吐雾，客厅里很快就充斥着呛人的味道。周围的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赵萧觉得闷得慌，走出了客厅。

大门开着，想必是有跟他一样受不了的人出来透气。赵萧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吸入肺里的却不是什么新鲜的气息，而是一股烟味。

赵萧咳嗽起来，余光中瞧见门边靠着一个人。那人听见声音侧过脸，露出熟悉的面容。

杨帆即刻就把烟掐了：“呛着了？”

赵萧缓了缓气，又用手挥了挥被风吹到面前的烟雾：“你抽烟？”

杨帆微不可察地点头：“偶尔抽。”

赵萧认真道：“吸烟有害健康。”

杨帆哑然失笑：“熬夜也伤身。”

赵萧耸了耸肩：“那您继续。”

“早掐了。”杨帆把手里的烟丢进门口的垃圾桶，转过身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赵萧朝里屋努了努嘴：“一帮人在抽呢，我都快呼吸困难了。”他又转回头看向杨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地抽烟？”

杨帆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开盒关盒，不答反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赵萧问：“多远的以后？”

杨帆：“中考后。”

赵萧不假思索：“中考完就去上高中。”

杨帆继续问：“高考以后呢？”

“高考完就上大学啊。”赵萧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你想说什么啊？”

杨帆往后仰靠在门上，沉默地注视着月亮。过了许久才轻轻说：“随便问问。”

这语气听起来却不像是随便。

赵萧一头雾水，试图循着他的问题探索他的真实想法：“那你呢？”

“你以后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