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楚怀瑾躺在榻椅上,手上挂着一瓶梨花酿。
他如今已经完全适应了古代生活,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上早朝,上完早朝回去补觉,下午又入宫来给太子授课。
两点一线的生活十分得规律无聊。
最近楚怀瑾还爱上了一样东西——酒。
古代的酒度数不高,酒量一向很好的楚怀瑾时时刻刻酒不离手。
年纪轻轻便已十分老成的太子看着自己以往端正严明的太傅大人如今变成这副行云流水的醉鬼模样,内心十分无奈。
“太傅,饮酒多了对身体不好。”
楚怀瑾撑起身半坐起来,墨一般的长发滑落胸前。
“阿照,你小小年纪就喜欢板着脸,跟你叔父一样有什么好的,”他一边面带嫌弃地说着,一边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梨花酿,“小孩就该有小孩天真烂漫的模样才对。”
秦照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张上洇开一小团墨渍,这张纸已经写了大半,他毫不犹豫地将其团成一团扔了。
“太傅以前可不是如此教孤的,”他重新铺开一张纸,又从“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开始写起。
楚怀瑾的酒壶僵在半空,自己颓然地又躺了下去,随后是水流浇下来的声音,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哦?是吗?我忘了。”
秦照的嘴角不自觉翘起,每当他以这句话诘问他的太傅时,太傅总是千篇一律地以忘了为藉由。
这般不着调,都让他快要想不起他之前是怎样一副严明肃厉的模样了。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少年老成的太子挥毫泼墨,不过瞬间,便写了一个尤其漂亮的国字。
时间在沙沙声中转瞬即逝。
秦照抄完这篇文章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屋里早已没了声响。
起身一看,楚怀瑾竟悠哉游哉地睡着了。
秦照哭笑不得,转身去里间拿了张毯子给他盖上。
做完这些之后,秦照的眼睛黏在了楚怀瑾的睡颜上。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傅的睡容,在这里睡觉这般没规矩的事以前是不可能在太傅身上见到的,他新奇地盯着看了一会儿。
失忆后的太傅喜欢喝酒,话也有些多,睡着后竟意外地乖巧安静。
那双仿若盛着一汪醴泉的眼睛闭上后仍旧不损这张脸的莹玉清辉,眼角的那颗小痣却明显起来,秦照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碰了碰。
软软的,温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