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轻轻笑了下："总算问到重点了，我言简意骇吧，具体的你可以找他求证。十年前......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十三年前了，你跑上高速惹出了一桩车祸，驾驶人当场死亡的事，你还有印象吗？那是宋宇轩妈妈。"

陆辰瞬时像被人用刀劈得四分五裂，如果不是本就躺着，现在应该径直跌入万丈深渊才好。

他还以为从小到大挨过那么多的伤，不会再有他所不能忍受的痛了，但他总是低估命运这回事。

林涵说完那些早就挂了电话，陆辰任由手机从亮变暗再熄灭，也没想好此刻的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他想起宋宇轩对自己那些莫测的态度，想起他刚见面时就问自己腿上伤疤的事，想起他生日那天的反应，想起他真的从没认真说过喜欢自己，心里其实早就承认了林涵的话。

僵了半个时辰，陆辰重新摁亮手机，拨通了宋宇轩的电话。

宋宇轩那边还是凌晨，往常他睡觉都会把手机关机，但这两天打陆辰电话一直打不通，找人问，只说他回老家了，所以手机晚上也不关机，这会儿听到铃声，便立马惊醒。

"你去哪了？怎么也不接电话？"宋宇轩因陆辰不接电话，开口就有些不满的情绪。

"照片的事是你做的吗？"陆辰不知从何处问起，脑子里突然只剩下那段录音里宋宇轩的声音。

"什么？"宋宇轩被问得有点懵，反应过来后，不满又多了几分，"你什么意思？这是我帮你摆平的事。"

"查出来是谁发的吗？"

"......暂时还没有。"宋宇轩也很懊恼，不知道这次办事的人怎么这么没效率。

"那考题的事呢？"

"陆辰！"宋宇轩差点想直接摔断电话。

"你别生气。"陆辰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是你做的也没什么。"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考题的事既然答应你解决就不必再担心，还是你觉得我有义务帮你了？"宋宇轩的声音冷到极点，话语里也有了点威胁的味道。

"没有，你没有义务。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

宋宇轩耐着性子听他讲。

陆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停顿了好几秒，继续道："你妈妈，是因为我才去世的吧？"

"谁告诉你的？"宋宇轩愣在原地，半响挤出一句话来。

"是吗？"陆辰追问。

"是。"宋宇轩彻底回过神来，"所以，你就觉得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了？"

"那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宋宇轩听到这话只无由来地愤怒，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凭什么要像个加害人一样在这里接受陆辰的质问，况且十三年前那件事，也是事实。

"你想听什么？"再开口时，宋宇轩已经抛却理智，"对，不怀好意，因为觉得你身上一条人命，不该这么若无其事心安理得地活着。但陆辰，我如果真的搞了你，没必要不敢承认，你真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本来追究我？"

陆辰好像是真的很想听到这些话，就像一个了无生念的囚犯渴望听到法官给他宣判死刑。

"对不起。"陆辰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宋宇轩说。

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的太多了，那天晚上他不应该逃出来的，陆文强真砍死他倒好了。或者再往前追溯点，他压根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宋宇轩判断不出陆辰那是什么语气，却下意识地住了嘴，止住了后面可以更失控更伤人的话。但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才发现陆辰已经挂了电话。

后来那两年宋宇轩无数次地想过自己要是再拨回去就好了，那样"对不起"也不会是陆辰对他最后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