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到底桃花作祟,还是众人皆想沾染喜气,一对对修士争先恐后的结成了道侣。
若只是平日人烦狗厌秀恩爱的小情侣就罢了。
等注意到以往看不出半点端倪的朋友、师徒纷纷成双结对、操办典礼,扶摇宗上一干老古董都忍不住瞪大眼睛,坐立难安了。
满山桃花越开越旺,寻常的情侣模式也突破性别界限,发展出男男、女女师徒模式。
原本还窃喜徒弟与自己同性,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长老们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不,今晚,莲华殿里看守了三百年魂灯的林月长老都给自己徒弟推倒了——
防火防盗防徒弟!这话不是没道理的,谁能保证下一个被推倒的不是自己!
“我好像被自家徒弟惦记上了……”
鸿项显然也在这群被臆想折磨着的老古董之列。
他皱眉伸手折下两三枝桃花,凑近鼻端闻了闻。
“哪个?”熙元倚在桃树下,两眼放光的看他。
那人盯着手里的花,深深叹了口气,转将花枝递给他:“十三个。”
十三个?熙元不接那花,反而挑了挑眉——
好友虽是个收徒狂魔,可满打满算也才十三个弟子,这都全惦记上了?
鸿项郁卒的望着手里送不出去的桃花,眉头更深了:“最近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那目光绿油油的,恨不得随时将我扑倒,唉……”
他叹了口气:“你说怎么办,他们可是十三个,我这把老骨头完全不够这帮狼崽子啃啊,要不……”
“活该,”熙元淡笑着,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非收这么多徒弟,看我没有徒弟一身轻松……”
烈酒入喉,他微垂着的眼眸黯了黯。
“你就幸灾乐祸吧,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好友的抱怨声及时打断了他心底涌起的苦涩。
“安慰?好吧,我觉得你那个大徒弟瀚书不错,云华、蔚江也很好,明玉若能话少些也算得上良配,这么看来,一个你果然不够他们分啊……”
两人笑嘻嘻的喝酒打趣,等宴席散了,才勾肩搭背、大摇大摆的下山去了。
鸿项今夜有些不爽,酒喝多了,不但环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肩上蹭来蹭去,还时不时伸手拍两下他的脸。
他们好不容易来到藏剑峰下,那人醉醺醺的,还大言不惭说要送他。
两人的嚷嚷声惊来了巡山的弟子,熙元将人扔给小弟子,让他们扛着自家峰主回山去。
“师叔不若上山喝杯茶再走。”五弟子孟广峰笑着说。
熙元使出浑身解数,才将那醉鬼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人也晕乎乎的。
——师姐在后院里埋了四百年的女儿红果然后劲十足啊……
他狼狈的打了个酒嗝,摇摇头,转身就走。
“真不去?”弟子又问。
“我怕……怕这一上去,就下不来了……”他随意的抬手挥了挥,踉跄闯入山林中。
离开藏剑峰,熙元御风而行,迎面吹来的冷风将他满身酒气渐渐吹散。
等到了自家峰头——玄心峰上终年覆雪,森森寒气也将剩下那点醉意驱散殆尽。
熙元正想推门进屋,余光却瞥见入山的山道旁匍匐着什么乌漆抹黑的一团。
他脚步一缓,转过身,定睛一看,跟着长袖轻扬——
云袖卷起的风,将跪倒在雪中的少年上半身托起来。
少年猛然惊醒,在皎洁月光下现出淡淡的眉眼鼻唇。
月色溶溶,熙元冷不丁的浑身一抖。
眼前场景与记忆深处的画面交融重叠,他仿佛透过清冷月光看见了跪在雪地上的蓝衣少年。
一时只觉得如坠冰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