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啊,否则怎么保证他们下手期间,目标的‘灵’一直集中在游戏里,并且最好是越来越沉迷,和游戏的羁绊越来越深,当他们投入更多的精神力,凶手操控他们时才更易如反掌。”
容音的眸子晶亮,“那我可不可以猜测,这种控制的效果实际上和施控人的能力密切相关?他们帮会那么多人,其实相当于一个可以发展下线的组织,而每一个成员在发展下线的目标上都是自由的——只要目标的精神意志力低于普通线就可以了。可是如果期间施控人反悔,或者给目标传达出了反作用的指令,会发生什么?”
岑鹤九的脸色有些沉重,“你是说那两个死态惨烈的学生——”
容音点点头,“你想想,唐门遇到的情缘,也就是那个秀秀,实际上还是良心未泯的,她一开始确实对唐门下手了,但是后来出于私人感情诞生出了想要放过他的念头,所以才会和他死情缘,还想劝他A掉游戏。但是如果真的能如秀秀所愿,他们的组织不是太仁慈、太没有纪律性了吗?所以后来出现的藏剑并不是秀秀的什么新情缘,而是上面派去监视她完成任务的人——秀秀无法阻拦,因为如果她不服从任务,很有可能会被一起处理掉。”
“所以跳楼的女生也是一样?她男朋友说她有了新欢,但是却从未见过这个新欢出现,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女生在网恋,而且她的网恋对象很有可能对她动了真心。”岑鹤九玩味地弯了弯嘴角,“和秀秀一样,游戏中的那个网恋对象心有恻隐,想要放女生一马,结果反而害得她死的更快更惨。有意思,这样一来即便有人在任务中动了真心,也会出于种种顾忌,不敢违逆上面的意思。这个组织的带头人,当真心狠手辣到了极点。”
他知道感情永远是拿捏一个人的痛点。
刘卉宛就看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头脑风暴,早就被绕晕了,还在纠结死者怎么死的问题,“所以剩下的人都是猝死的吗?”
“不,不是的……”一直陪他们站着的女生怯怯说道,见容音瞥来凌厉的视线,赶紧辩解道,“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啊。当初出事的时候我很害怕,还是宛宛陪我去做的笔录,今天早上刚好收到警察小哥哥的消息,说尸检结果出来了,我室友是睡梦中窒息死掉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夜里窒息而死,确实是极不引人注意的一种死法了。猝死还要排查种种他杀可能,窒息而死这件事带有极强的自杀性质,一旦确认根本就是无法再查下去。
而事实上,就算真的顺藤摸瓜查下去,背后的人也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如果他没有这样的自信,就不会杀鸡儆猴地用残忍的手段对待唐门和跳楼的女孩子。
很多事情不是他没有能力去做,只是他不想做。虐杀众人在他眼里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他偏要享受高高在上、众生伏拜的感觉。一切都只是因为他高兴这样做。
青山寻隐。
容音念着那个诡异帮会的名字,突然打了个寒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给他们提供线索的女生再次怯生生开口:“那个,我可以进教室了吗?快上课了……”
容音回过神来,“等一下,你说窒息性死亡是今天才确认?”
女生不懂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对啊,尸检报告出得没那么快的,今天才确定结果。”
“你有报告单吗?”
“这个……我不是家属,手里没有原报告单的。”
容音有点烦躁,挥挥手放行,女生得救似的吐吐舌头,和刘卉宛打了声招呼就钻进了教室。
他们站在走廊拐角,不知什么时候容音身后就站了个人,冷不丁闪过一道白影,声音轻飘飘像是一阵风,“窒息性死亡也分他杀和自杀,他杀一般是用单手或双手捂住被害者口鼻,致使呼吸被阻断缺氧而死,这种死法会引来受害者的强烈挣扎,往往会在受压部位留下明显的擦伤或淤痕。”
容音猛地弹开,受到惊吓导致脸色苍白,狠狠瞪着面前一身白衣的女生,“你是谁?什么时候在这儿的?你偷听我们的谈话?”
穿白大褂的女孩子耸耸肩,“你们就站在这里聊天,我正大光明地听而已。”
岑鹤九眯着眼上下打量她,“你是医学生?”
女生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窒息其实是很漫长的过程。由于死亡过程比缢死更漫长,所以会在身体上留下不可复原的征象。像你们刚才说的睡梦窒息,捂死物是柔软的被子或枕头,虽然不会在表面留下明显伤痕,但是死者的眼结膜、口腔黏膜、内脏浆膜都会有瘀点性出血,这期间死者需要遭受的痛苦还包括间质内小血管扩张和瘀血、脑水肿,包括你的肺部、肾间质,都会因为氧气运输的受阻而水肿、出血……来想象一下,窒息究竟是多漫长而痛苦的死法……啪,你死了,就像沼泽上的气泡破裂,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能理解你死前的痛苦。甚至没有人发现,你已经死了。”
女生轻轻地说着拟声词,语气轻柔得像在为婴儿唱摇篮曲,在场的三人却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