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压枝头,雀栖于枝,银装素裹,静谧无声,厚重的雪将下方的灵阵陷阱悄然掩埋。不远处的灌木遮蔽处,有数十名身披白狐兽皮,纹有刺青,手执弓箭长矛的猎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地,不放过着任何细微动静。
史阿努朿正专心致志地在用木刀在每只箭上篆刻锁灵符文,符文保存时间不长,故只能即刻即用。史阿努朿他们是这座山的山民樰族,因为菏霜山居于雪城边缘,且山路险峻,与外界难通,故族里大多靠捕猎为生。自给自足后,还可将多的拿到城里去卖给商人,暗阁,再买些有衣物器具,灵符书籍。
男人神色庄严冷峻,面如刀刻,棱角分明,背上所纹与其他人的白狐,雪狸,等灵兽不同。绘有一狐樰脚踩山川,仰首张嘴作吞天之势,尾羽绕臂盘桓而下终没于手腕上挂着的一条有些磨损的彩色手带之中,其余尾羽燃火作灰飘落空中--这是族长才能纹的“狐樰食天”。史阿努朿,在他们的传说中,这是山神的名字,古时光说出这个名字就是对神明的亵渎。然自古灵纪灭神之战上代史阿努朿被他的祭祀者所杀之后,便不再忌讳这些,这几个字也渐渐作为族长之名流传于世。
之所以于此处布下天罗地网,是因为前几日有一自称游商的男人说在此地发现了狐樰的痕迹,并拿出一只尾羽证明,只求捕捉以后分他两成即可。
狐樰为山神守护灵,上任山神虽已去,护灵亦会驻守山神密境,等待下任山神前来继承。故若抓住狐樰,便等于发现山神密境,知晓神之秘密。此消息一出,全族震动,回家就扛上打猎工具灵符,兴致昂扬地去族长府请缨。史阿努朿虽年轻,但心思缜密非常,既是外族自称游商不知晓其真实身份来此目的,只要两层成利润毫无顾忌地直报位置必然深藏不露或有底牌,一位知狐樰踪迹的大能来此深山请他们去抓必然有计。不过,狐樰诱惑实在太大,而樰族身居深山,无任何仇人,应当不是陷阱。再加他也才当上族长不过三年有余,又无任何世家支持,如若不同意必然会被那群老家伙弹劾。除此之外,,,史阿努朿眼神忽明忽灭,摸了摸手腕上的丝带,沉默了一会便决定一同上山,捕捉狐樰。
念至此,史阿努朿停下来手中的工作,不知在想什么。
“来了,来了,雪落如羽,遮天蔽日,狐樰来了!!”,观测者的叫喊唤回了史阿努朿飘散的思维。
刚起身,便见雪落满天,隐约识得有一影子窜过。
见此情景,毫不犹豫的大喊:“拉网,放箭!”
贴满锁灵符的用缚蛛丝编制的网即刻落下,箭,灵力灌注,符咒叠加,顷刻即发,密麻如网,没雪不见。
雪实在是太大,史阿努朿同族人劈开风雪之时,地上只余被破坏的蛛网,插得遍地的箭,与地上的鲜红血迹。
一看脚印,状如落梅,爪深掌浅,狼身无误,再联系刚才突如其来的大雪,必定是狐樰。
史阿努朿大喜,刚想大喊追击,骤然发现足迹只有几个,而血迹,,,,,四周皆有滴落。
“不好!”史阿努朿神色骤变,大喊,“它还在这。”
话音未落,树上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左手着一木枝刺来,臂上金光乍起,耀眼得似要炸裂一般,右肩上插着一柄通体赤红的箭,黑袍之上皆是斑驳血迹,兜帽掉落,殷红血迹溅于羊脂白玉的脸上有如雪中寒梅,细碎的漆黑短发下是携着凌厉杀意的眼。
史阿努朿一眼便识别出这不是他们的箭,他们的箭明明是棕色的。难道,,来不及稍加思索面对迎面而来的攻击只得马上用弓箭格挡,然而这细弱木枝似有千钧之力,宛若泰山压顶让人难以喘息。
将要承担不住之时,箭上的力陡然一松。只见他牙关紧闭,面色涨红,额有虚汗,似在压抑什么,眼眸如夜空辰星忽明忽暗,臂上金光时如白日璀璨,时似深夜黯淡。史阿努朿抓住了对面失力的这一瞬间,骤然发力,猛地一推,将他推开至几米远。
青年滚落雪中,全身抽搐,死死的抓着手臂,眼睛如饿狼一般盯着史阿努朿。指甲入肉,渗出血迹,嘴中鲜血溢出夹杂着细碎不清的低吼。这一突变吓得众人瞬时愣在原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般,“灵!是灵!”,兴奋叫喊,“发财了!发财了!”
众人执长矛而上,还未近身,便听得青年突然大吼了一声,如野兽濒死前的嚎鸣响彻山林。突然,地动山摇,山林咆哮,狂雪不止,遮天蔽日,突来的雪崩瞬间便冲散了队伍,而空中鸟雀飞舞盘旋,失了智般不管不顾地冲于雨雪中袭击众人。
“这,,是,,是山神,山神发怒了!”,“啊啊啊!我!我的眼睛啊啊啊啊!!”,“新任山神早在三年前就被族长杀了,哪来,,什么山,,唔,,,”,“山神息怒,山神,,”“去你的山神!!”,,,,漫天大雪之间,眼前除了雪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回响着的除了此起彼伏的被风雪冲得断断续续的哀嚎,更多的是呜咽风声,怒吼雪声,咆哮山声,冗杂鸟声,以及嗡嗡吵闹不止的耳鸣。
这,这不是灵所能造成的,难道,真的是山神,如果眼前青年真的是新任山神,那就说明,,,,上任山神,,,,已,,,,,
手掌猛地用力,直直扔出了一只箭将一只妄图攻击的灵雀钉在树干之上。
“山神!”,史阿努朿怒目圆睁,双眼涨红,对着青年的方向大吼。拉弓至满,他虽距离青年最近,但由于大雪纷飞,也只隐约看得见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