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跟去明光殿,就见阿吉丢了魂似的跟着白怜出来,苏沐忙赶上去询问。
白怜无奈道:“两位尊上都不愿见他,想是曾被妖族伤透了心,再不愿见到妖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沐看阿吉这副模样,还以为是他母亲出了什么状况,当下松了一口气,又满血复活,上前拉着阿吉劝道:“多大点事嘛,他不帮你,不还有我吗?走啦走啦,我帮你。”拉着阿吉与白怜白言道别,就往山下走。
阿吉浑浑噩噩的被她拉着走,也忘了挣扎,半晌呆呆的问:“我娘为什么丢下我,她也嫌弃我了吗?”
这可怎么答,谁知道他的剧情怎么设定的?苏沐也不理他,直把他带到仙女庙,才道:“别瞎想了,等找到你娘,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其实她心里也没谱,完全不知如何着手,再看阿吉一副呆傻地看着她,都认人不清喊她娘了,更是一筹莫展。
“苏姑娘,我们来帮你了。”话音刚落,白言白怜就出现在庙门口。“嗬,这庙还能住人?”白言哪里见过这般惨境,惊呼出声。白怜却是毫不在意地抬脚迈了进来:“我们来送一样东西,觉得你会用得到。”
“是呀是呀,轮回镜可以帮助读取人最深刻的记忆。你要帮这小鬼找娘,他又说不清楚,还是去看看他的记忆最简单。”白言也不管庙内破旧,兴冲冲跑进来了。
白怜一颔首“你使术读取记忆会受反噬,有这个就不必太过担心,我们会为你护法。”
苏沐正愁没有办法,见他们送来宝物一阵感动,直叹白怜白言真是她的贵人。
再看阿吉还是昏昏沉沉的,她便不再耽误,接过忆轮回镜,施起法来,镜面慢慢也有了反应,显出图像。
只见画面中出现一位发髻高挽的妇人,二十来岁的样子,温婉秀丽,衣着华美,只是眉间难掩忧愁,正坐在书桌前认真写着什么,写完看着纸张竟是默默流泪起来。
“阿娘,阿娘,我们不走可不可以,阿吉喜欢这里。”妇人看着摇着自己胳膊的嫩白小手,再忍不住,抚着阿吉痛哭起来,哽咽道:“阿吉乖,我们留在这,会给你阿爹带来**烦,我们先离开,以后再回来好不好。”
轮回镜是以阿吉视角展现的,看不到他此时的样子,只见他手一甩把妇人推开,发出的声音又委屈又愤怒:“我不管,我不要离开这。”撒完气,便噔噔噔跑出门外去,再不管身后那妇人的急呼声。
苏沐正心说阿吉小时候也是个倔脾气,画面突然转换,背景变为人群熙攘的街道,也不知离上次画面过去了多久,妇人已变得衣衫褴褛,一头黑发也失去了光泽。俩人坐在街边,与热闹的背景格格不入,面前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破碗,竟是在乞讨了。
“娘,阿吉好饿啊,真的好饿啊。”应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这一句说得微弱又轻飘。妇人看起来面色还好,搂过阿吉,轻拍安慰道:“睡会吧,睡一觉我们就到家了,你外公是个好人,到时一定会让你吃的饱饱的。”
饿得睡不着,对面就是个馒头铺,热气腾腾的新鲜馒头刚刚出炉,那香气会勾人啊,阿吉也不知怎么走过去拿了馒头,塞到嘴里的,等他清醒地抬起头来,就发现拿着半个馒头的手被一个大汉牢牢抓在手中,人群围成一个圈,对他指指点点,妇人跪地不停的向那大汉磕头求饶,那大汉趾高气扬,指着阿吉的鼻子骂“小偷”“给钱”。
俩人自是拿不出一分钱,只不断挣脱求饶。人群中突然有一人指着阿吉的眼睛大叫:“大家快看他的眼睛,他是妖怪。”这一句就像在油锅里倒进一滴水,立刻炸开了。
“妖怪啊,怪不得没一点素质。”
“看那妇人应是她娘,竟然与妖怪私通,生下妖孽。”
“可不是,还有脸活着。”
周围吵吵嚷嚷,阿吉双耳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了,只看到妇人磕的头破血流,人群越聚越多,人人脸露嫌恶,嘴巴开开合合。最后来了两个穿着捕快衣服的官兵,架着妇人去了,阿吉想出声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也被大汉拽着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击鼓,升堂。他们被带到衙门审讯,阿吉听不到声音,连看人面容也一片模糊了。他只是饿极了,吃了半个馒头,怎么会这样。一眨眼,坐在上面的官老爷拍下了惊堂木,两个捕快立刻按着妇人,另一个举着烧红的烙铁伸过来,阿吉立刻扑上去抱住妇人。
刺啦一声,世界又沸腾起来,只听那卖馒头的大汉在旁叹息道:“我一个刚出炉的馒头换了这两个废材奴隶,真是晦气。”阿吉耳后生疼,似被生生把肉剜去,钻心的疼,再坚持不住,昏了过去,画面一团漆黑。
片刻,轮回镜出现另一副画面。这次出现的妇人比上次更不堪,头发如枯草盘结,浑身脏污,头上、衣服上还挂着烂菜叶臭鸡蛋,赤裸的脚上道道血痕,想是中间他们又经历了许多波折,她气息奄奄地拉着阿吉向前走,终于带着阿吉到了仙女庙。可是这一画面重复了好几次,每次都到走进庙内,便切回从小镇出来,妇人拉着阿吉步履沉重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