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一段,鸟儿入云端,他也停了脚步,低头看,正踩在一片被青苔覆盖的砖石之上,细看之下,砖石上的阴阳鱼纹样还未磨灭。
终究还是回来了。
他依着记忆,沿着旧时路前行,满眼皆是绿意,残墙断壁爬满藤蔓,绽开春花,院中焦土亦不复存在,却是野草横生,老树发新芽,这便是天道自然,无论人心是怀念眷恋,还是厌弃逃避,逝去的总会逝去,新生的自然新生。
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
如此一想,晏云心中也释然了几分,便不再停留,疾步赶去后山,不多时便找到了两座旧坟,两座坟都多年无人打理,略显凄凉,他费了些功夫,清了杂草,拭净墓碑,才摆上祭品。
第一座坟墓碑上书“少华派第十七代掌门关临天之墓”,晏云依礼上香奠酒,磕头祭拜,又焚了纸钱,烟雾缭绕之间,他看着墓碑上的字,又想起师叔的话,“你师父他……根本不可能死,他骗不了我……”,“你要回去便回去罢,如今我也拦不住你了……”
师父……
拜完了师父,晏云来到第二座坟前,墓碑上书“少华派弟子之墓”,据罗明说,当年死去的师兄弟们,除尸身还可辨认,家人还来认领的以外,由三大门派的人经手,其余人皆合葬在此处,想不到墓碑之上连名字也没有,就这么草草葬了。
晏云亦在坟前上香奠酒,焚了纸钱,往日回忆又不断涌上心头,悲伤不能自已。
待一切事毕,晏云便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也算放下了些念想,这一去若他还能活着回来,自当再来祭拜,若是不能,便是缘尽于此。
晏云刚回到客栈,还未歇息,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是罗明,而罗明一见到他,一脸慌乱之色顿时转喜:“师兄……晏公子,太好了你在,小弟有事求你帮忙!”
“何事?”
“这……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先随我来吧。”
“好。”
于是晏云便跟着罗明赶去了他的杂货铺。
行至门口,就听到里头隐隐有吵闹之声,二人掀开门帘入内,就见一个满脸怒气的老妇人推搡着一个年轻妇人往外走,年轻妇人垂着头,一脸愁容,面带泪痕,明显并不想走,可又不敢反抗,两个人就这样你推一把我蹭一步地僵持着,明明都瞧见二人进了铺子了,竟也不理会,只管盯住对方。
一见这二人僵持的情状,罗明又变了脸色:“娘,你们又在干嘛?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吗!”
罗老太太一听儿子发话了,便甩开那年轻妇人,抢到儿子面前:“儿啊,你听为娘一句劝吧,赶快休了这个扫把星,你不休她,我今天也要把她扫地出门!”
一旁的罗娘子一语不发,只低着头流泪,罗明没办法,瞅了亲娘一眼,又瞅了老婆一眼,对着晏云尴尬地苦笑了一下,只好先拉着老太太的手,好说歹说才送她回了房歇息消气,而后走到晏云面前,行了个大礼,哭道:“求晏公子救命!”
晏云瞧这情形,知道罗家一定是出了事,赶忙拉起他,温声安慰道:“什么事都好说,能帮忙我一定竭尽全力。”
罗明这才安心,便领着晏云到了铺子后头,他们自家住的四合小院里,罗娘子也默默跟着。
进了内室,晏云便看到床上躺着一名孩童,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乍看去仿佛是在安睡,但凑近了便会发现,孩子的气息微弱,晏云伸手搭脉,脉象散乱,似久病之人,可看孩子的面容身形,却又不是病体,再以灵力探之,果然是鬼上身。
“这是令郎?”
“是,叫罗辰。”
“你先说说前事如何。”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