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阿沉你真是没情趣,无论是小姑娘还是小男孩,陷入爱河的人总是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更好一些啊!”穆将像是年轻的男孩,向自己喜欢的人吐露着爱语。
可周沉禾确实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听了这肉麻的告白连表情都没变过一下,“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见面,你光着身子的样子我都见过,何必每次都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
“这样说起来,你见了我的身体是不是也该对我负责啊?”
穆将快步走到他身侧,握住他的手,那只手冷得像冰一样,他将那只手紧紧握住,用手掌为他暖着。
或许是他手心的温度太过温暖,周沉禾没有抽开,只是望着路边的行人,低声说:“你又不是什么待嫁的少女,让人见了身子就得以身相许,再说我当时见你的身体的时候你才十七岁,那平板身材有什么好看的?”
“我现在倒是有了肌肉,或许比从前好看得多,阿沉你想看吗?”
“敬谢不敏。”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花径,与行人擦肩而过,就好像漫漫人海中一对普通的年轻人,纵使他们那样英俊迷人,那样引人注目,可纵观古今,他们也只是两个求而不得的男人。
夜晚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远很远,他们并肩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足迹,这条路仿佛可以走到很远,没有尽头。
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是那样美好,仿佛一副静美的画卷,来往的行人都那样安静,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穆将突然说:“阿沉,我没有家了。”
周沉禾回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寂寥的声音在雪地中浅浅回响,“阿沉,我只有你。”
“可我不能给你一个家,穆将,我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你值得更好的人。”他是一个这样好的男人,可周沉禾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关于未来的承诺。
“阿沉,我是知道的啊!”
穆将的声音在他耳边拂过,“可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那不是对某个男人或者某个女人的喜欢,那是对于你——对于周沉禾的喜欢。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这样爱上一个人了,我在牢里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出不来了,于是每天都想着你,我很早就没了母亲,老爸也死了,虽然他是个人渣,可他活着的时候我还有一个家,他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是一条被逐出家门的丧家之犬,是一只野狗,我活着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他的声音那样难过,“一开始我是为了复仇,你知道我最讨厌那些黑帮,我从前最鄙视的就是我爸爸那样的男人,靠着恐吓别人赚钱,就会吹牛和揍人,把我丢给奶奶那么多年,只有偶尔想起我的时候才会回家来看我。我那时候就是一条脏兮兮的小狗,想要对靠近我的每一个人都咬上一口,可你不一样……那时候的你那么骄傲,又那么柔弱,像是失去了外壳的蚌,只剩下柔软的肉,谁都能伤害你,而父母无暇顾及。”
他笑了,“可你是那么的可爱,比每一个人都要可爱,那双眼睛闪闪发亮,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小将……”周沉禾一瞬间觉得那么难过,他认为自己是不值得穆将那样喜欢的,他没能在他难过的时候为他做些什么,反而是穆将为他做了很多。
穆将的声音渐渐变得低落,“无论我从前多么鄙夷我的爸爸,无论我多么讨厌那种人,最终我还是变成了他的样子。我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洗白,可那些成功的企业家、那些高尚的成功人士还是用看流氓一样的眼神看我,用鄙夷的语言来侮辱我,我的资产干净了,可我这个人在他们眼里还是脏得不堪入目。只有我拔出刀的时候,那些人才会一齐噤声。我没有办法让他们接纳我,就只能让他们怕我,我就是这样卑鄙的男人。”
“不……你不是……”周沉禾紧握着他的手,“你不是那样的男人,你比所有的人都要好,他们不喜欢你是因为他们的傲慢,他们不喜欢每一个突然闯入他们圈子的新面孔,那不是你的错。”
穆将一下子抱住了他,紧紧地抱着他,过路的人无不投来异样的目光,可他不管不顾。
周沉禾也不再理会旁人的目光,他只是静静拍着他的后背,想要让他不要那么难过,就好像当初自己安慰他一样。
穆将把自己的头颅埋在他的颈窝,很久都没有说话。
周沉禾也没有打破这短暂的平静。
寒风料峭,猛然吹起一片雪花,他忽然听见颈间传来穆将的声音。
陈闷,却又祥和。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是野狗,是一条幸福的家犬啦。”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