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奏回抱住叶长遥, 又咳出了一些血来, 其中竟有些溅落在了叶长遥的脖颈与衣襟上。
叶长遥忽觉脖颈湿热,无须细想便知是云奏的血。
那湿热仿若钻入了他的骨血, 蔓遍全身,教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但他甚么都没有说, 只是拥着云奏。
云奏的背脊紧绷着,如搭上了弓箭的弦, 好似即将被释放,又好似即将断裂。
他为自己所想而毛骨悚然,直到云奏完全平复下来, 他才去端详云奏。
这一回的咳嗽格外漫长,陆陆续续的, 云奏面上已覆满了泪水,显然苦痛万分。
叶长遥取了张帕子来,仔仔细细地将云奏面上的泪水拭去,才又捉住了云奏的一双手腕子, 去擦拭上面的残血。
云奏很是乖巧,任由叶长遥擦拭, 仅仅用一双红了的双眼望着他,又低声唤他:“夫君……”
“我在这儿。”叶长遥抱了云奏一会儿, 才起身打了热水来, 为云奏净面。
云奏抢过软布, 为叶长遥将脖颈上的血污拭去, 又撒娇道:“夫君, 我好饿。”
由于咳嗽了太久的缘故,云奏的嗓子已然沙哑了,教人心生怜惜。
叶长遥照旧身着雪白书生袍,因为猩红过于惹眼了,换过后,才问云奏:“要在房间里用午膳么?”
云奏摇首道:“我想透透气。”
窗外,风雪不歇,所谓的透透气亦不过是从客栈房间到客栈大堂而已。
俩人下了楼去,点了一大锅松茸冬笋排骨土鸡粥。
松茸冬笋排骨土鸡粥堪堪上来,叶长遥为云奏盛了一碗,放于云奏面前,才终是想起了傲雪来。
自己的全副注意力尽系于云奏身上了,竟是将傲雪忘到了脑后。
“我去唤傲雪过来一道用午膳。”他登地站起身来,往傲雪的房间去了。
他首先看到了傲雪的背影,背影直挺,却分明已是强弩之末了。
他到了傲雪面前,并不问傲雪是否偷懒了,而是道:“随我去用午膳罢。”
“原来已经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么?”傲雪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是强行拼凑的一般,根本不听她的指挥。
叶长遥及时扶了傲雪一把,才答道:“早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怪不得这般饿。”傲雪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以为是自己太贪吃了。”
“走罢,慢些。”叶长遥心中清楚自己太过不负责任了,是他自己提出要教傲雪剑术的,傲雪根骨不佳,须得一点一点地打根基,他却忘了傲雪的存在,让傲雪扎了将近四个时辰的马步。
傲雪顿觉身体已不为自己所有了,费了不少的功夫,才顺利地走出了房间。
她随叶长遥下了楼去,一下楼便瞧见了云奏。
云奏面无血色,却不知为何眼尾生红,明明是一副不染俗尘的眉眼,竟是因为这点红而散发出了惊人的艳丽,远胜于她被父亲带着去青楼时见过的花娘。
——当时,父亲其实是打算将她卖了的,由于对方的出价不合父亲的心意,她才侥幸逃离了火坑。
不对,她不应该用花娘来与云奏做对比,这样不是平白侮辱了云奏么?
思及此,她突然听得云奏道:“坐下罢,你想吃些甚么?”
她一直过的都是苦日子,并无挑食的余地,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不挑食的习惯,遂答道:“吃甚么都可以。”
“那便与我一道吃粥罢。”云奏亲手为傲雪盛了一碗松茸冬笋排骨土鸡粥,笑吟吟地道,“吃罢。”
“多谢公子。”傲雪方要狼吞虎咽,又听得云奏提醒道:“还烫着,慢些吃。”
叶长遥见云奏又亲手盛了一碗松茸冬笋排骨土鸡粥,还以为云奏是为他盛的,未曾想,云奏竟是放到了自己面前,而后将自己面前的那碗粥端到了他面前。
他不解地望着云奏,发现云奏红了耳根:“这碗粥我已尝过了。”
面前的这碗粥里还放着调羹,这调羹乃是云奏用过的,云奏是在隐晦地向他表达亲昵么?
他登时如含蜜糖,端起粥,执起调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不管是粥里,亦或是调羹上都没有云奏的气息,但他却是如同云奏一般红了耳根。
云奏看见叶长遥耳根发红,偷笑着,又用右手握了握叶长遥的左手。
傲雪并未觉察到俩人又当着她的面调情了,吃罢一碗粥,战战兢兢地问道:“我能再要一碗么?”
云奏的食指正在饭桌下揉捏叶长遥的指缝,神色却无任何异常:“你想要几碗便几碗。”
叶长遥被云奏撩拨着,忍不住道:“你的粥快要凉透了。”
云奏委屈巴巴地斜了叶长遥一眼,才端端正正地去吃粥。
一大锅松茸冬笋排骨土鸡粥不够三人吃的,他们便又点了包子、馒头。
吃罢后,云奏又回床榻上去躺着了,而叶长遥则继续教傲雪。
剑术的步法分为马步、并步、歇步、仆步、交叉步、坐盘等等。
他先将这些步法大致教与傲雪,才让傲雪接着扎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