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信却不回话,透过牢房的窗户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章任觉得古怪,凑过去:“怎么了?”
白如信仍然看月亮,于是章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本是一轮圆月,却被黑影渐渐蚕食。
月食。
章任和白如信对望一眼,咽口唾沫。
章任说:“你觉得成功率是多少?”
白如信摇头:“不知道。”
章任:“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
白如信点头:“不错。”
于是章任冲到牢房门边大吼:“兄弟们,天狗食月啦,天生异象,必有大事啊!”
犯人们一愣,都去摸窗户看天。这时狱卒走过来,冲着章任吼:“嚷嚷个屁啊!”
章任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隔着牢房的铁栅栏就把狱卒大力拽过来,叫道:“如信!”
白如信一个箭步窜上来,一下便拧断了狱卒的脖子。
犯人们目瞪口呆。
骚乱声引来更多狱卒,见此情形大惊,章任对犯人喊道:“兄弟们!与其关在这里等死,不如冲出去,寻一条生路!”说罢,将那死狱卒腰间的钥匙取下打开自己的牢门,又将钥匙扔给其它的牢房。
其余犯人犹豫半响,章,白二人已和狱卒厮打起来,犯人们大受鼓舞,纷纷越狱而出,与狱卒搏斗,顷刻间,这群乌合之众便冲出监牢,逃至府衙门口。
章任点起火把,对众人道:“节度使刘老贼,趁天下大乱,在泾州当着土皇帝,苛捐杂税,鱼肉百姓,大兴冤狱,滥杀无辜,如今刘老贼已被这位白如信白义士刺杀了!”
犯人们发出欢呼。
章任又说:“如今我们逃出来,今日,我章任便将这搜刮民脂民膏建成的府衙烧掉,替天行道!”
犯人们的欢呼声更大了,在一片欢呼中,章任便将火把扔进府衙,烈火迅速燃起。
章任拱手:“诸位,今日事已至此,不如反出城去,成就一番大事!”
犯人们便交头接耳,章任回头看白如信,“白兄,同行如何?”
白如信笑道:“自然。”
说罢白如信对犯人们讲:“今日起事,绝不勉强,愿意者随章义士与我杀出去,不愿者各奔前程,各位请做决定吧!”
犯人们互相看了看,便分成两队。
那选择离去的一队,章任与白如信笑笑送别,回头,对着留下的人,二人对视一眼。
章任大声道:“兄弟们,随我去夺了军械库!”
犯人们便嘶吼着跟在二人身后,军械库守军毫无防备,便被犯人们抢着杀进去,本就凶悍的犯人夺取武器,更是如虎添翼,瞬间杀得血肉横飞。
白如信砍掉几个小卒,看看情形,道:“章任,差不多了,咱们杀出城去。”
章任点头,“有理。”便对杀红了眼的犯人喊道:“兄弟们,时候到了,咱们杀出城去!”
犯人们便气势汹汹杀到城门,杀得天昏地暗,直到黎明时分,二人带着一群犯人杀了个尽兴,逃出泾州城,来至一个叫做茨愉县的小地方。
章任看看白如信,“你觉得这里如何?”
白如信道:“防守薄弱,趁着士气高涨,可以收为己有。”
章任笑,回头对着犯人们:“兄弟们,攻下这里,做落脚之处!”
犯人们一个个兴致昂扬,大声道:“是!”
便举着刀枪杀进城中,这茨愉县城墙低矮,守卫稀少,又无援军,忽遭强攻,虽对手不是什么精兵强将,但哪里有还手之力?
果然不到中午,县令便被捆起来,送到章任面前。
章任笑道:“大人好啊!”
县令瑟瑟发抖,跪地磕头:“英雄饶命,愿献城给英雄!”
章任大笑:“大人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是章任便要进城,白如信拦住他,道:“且等一等。”
白如信转身嘱咐众人:“兄弟们,我看着县令满身绫罗,想必家私不少,此次进城,咱们将他的府邸翻上一翻,如何?”
犯人们大笑:“好!”
白如信笑道:“但有一条,咱们只抢这狗官,不扰百姓,不能和这等无耻之徒做一样的勾当,大家可同意?”
犯人们相互看看,便有人喊:“当然,否则与这狗官,与刘老贼何异?”
白如信回头对章任笑道:“如此可以进城了。”
章任笑:“果然是你心细。”
进得城来,果然不扰百姓,章任站在城楼上将漂亮话对百姓们一说,并当场大手一挥,便将税收减半,引得众人欢呼雀跃,直呼菩萨。
再入府衙,将乱哄哄的犯人一个个记下名字,编成小队,道是从前种种,无论真有罪或假有罪,从今以后,既往不咎,同心同德以谋大事。
话说的诚恳,几个犯人生生被感动的落了泪。
再算一算手头的兵马,除去囚犯数百,另有泾州城中跟出来的许多百姓,更有县中青年前来投军的,一整合,竟是个千人的军队。
诸事已毕,章任和白如信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的风光,只觉命运离奇,昨日还是死囚,今日便攻城略地。
章任笑着望向远方,白如信回头看他,他揽过白如信的肩膀,指着远方的疆土。
“你看,”章任说,“万里山河,便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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