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哄哄忙了一天,两人却不敢休息,在灯下思索日后的去向。
虽然运气甚好,竟得了一支军队,还有了落脚之处,然而乱世之中,群雄并起,征伐不断,哪怕今天做了皇帝,明天都可能被别人拉下马,章任和白如信这点势力,实在是太不够瞧了。
只要稍微来个几千人的兵马,他们就得等死。
但这是他们绝不能接受的。
想了片刻,白如信灵光一现。
“章任,咱们要借一回父辈的光了。”
章任抬起头:“世上还有人记得他们吗?”
白如信自信的笑笑:“哪怕只有十个人记得,我们也能多十个帮手呢!”
章任思考一会儿,也笑了,“如此,我们便再赌一把吧!”
章任站起身来,“我去点几个人马,明日一早我出去,招揽兵马。如信,你在城中坐镇,静候佳音。”
白如信笑笑:“不怕我趁着你不在上了位?”
章任笑着揽过他:“疑人不用。”
“当然了,”章如信正色道:“此去前途未卜,如果我回不来……”
白如信拦他:“你少咒自己。”
章如信还是自顾自地说:“如果我回不来,就祝你成就大业,我在天上保佑你。”
白如信看着章任:“你上了天是个什么境况还得另说,你还是顺顺利利的回来,在地上保佑我就够了!”
章任嘻嘻哈哈拥抱他一下:“行,我尽量听你的吧!”
于是分头行事,章任当真一身是胆,带着十个人就大大咧咧出城而去,白如信给他算了日子,倘若事情顺利,三月可还。
三个月,白如信留在茨愉县修筑城墙,训练军队,研究周边形势。
或许他们运气好,茨愉县周边并没有很强悍的势力,唯一强大的泾州自从节度使刘浮死了,就被城中几名将军争来夺去,自顾不暇,而另一边,群雄正在北方混战,茨愉县处在南方,奇迹般避过了战火。
所以白如信很悠然的一边隔岸观火,一边操练军队,顺手又打下来三个县城。
虽然这三个县城弱小的很,有欺负人之嫌,但是有地不占实在很说不过去。
当然,这四个县城加起来,还是太小了。
要夺天下,至少要有一个州的势力,而一个州的治下,最少也有两百个县。
白如信算算四个和两百个的差距,很惆怅。
更令人惆怅的是章任,三个月过去了,章任还在外头浪着。
当然章任是在做事的,如今南方一带传言纷纷,道是当年被泾州太守杀死的平成王章徽显灵了,却说平成王当年由一个小小的县令起兵反燕,英雄盖世,麾下有白将军,李将军,张将军等,猛将如云,谁知被小人所害,以致穷途末路,平成军几乎全军覆没,平成王自己也被刘浮砍了头。如今平成王的儿子章任得上天庇佑,报了父仇,将泾州城搅得天翻地覆,如今要重振旗鼓,收复失地。
怎么就得了上天庇佑呢?那可神了,话说那节度使刘浮将章任抓进牢里,派了几千个人里三层外三层守着,谁知道那天天生异象,平成王显了灵,那章任忽然就如有神助,冲杀出去,那刘浮的人马只要一靠近,就被天雷劈成两半,连泾州府衙都被天火烧成灰了!如今平成王在天上封了神,要包佑自己儿子得天下呢!倘若今日投了章任的军队,来日必然发达。
白如信在城中听着这传奇的故事,感慨不已。
说到这编故事鼓舞人心,世间是再无人能及章任了。
天雷?天火?苍天庇佑?
要不是白如信当时在场,怕是自己都信了他的邪。
可是章任为什么迟迟不归呢?
数月来,白如信经常听见他的消息,一会儿听说他在潞州,一会儿听说他在信州,一会儿又听说去了蔚州,东奔西走,连书信也不到一封。
这边白如信暗自担忧,那边茨愉城中的军队开始不安了。
虽然打过几仗,都是小打小闹,连主将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泾州虽顾不上这边,却也是不是派小股军队来骚扰一番,令人恶心,而驻城的白将军整整三个多月都让人窝在一个小县城里,活了这么久,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他们开始不满了,甚至有流言,章任早就攀上高枝了,不会回来了。
而白将军却还在等他。
流言说多了就会令人信服,章任不会回来这件事渐渐被人认为是真相,终于在一个早上,士兵们围在白如信房门口讨说法。
白如信冷冷地站在众人面前,听士兵们七嘴八舌。
“章将军不会回来这件事,是谁说的?”众人说完,白如信在人群中扫视一眼,发问。
白如信一向温和,此时却一身煞气,惊的众人不敢说话。
白如信仍旧盯着他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