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回头看了一眼古槐，古槐眨眨眼，“方公子，这就是贫道所说的您的故人，齐良。”

方旭看着齐良久违的面孔，一时手足无措。

“你……齐……齐良啊…………”

齐良却很热情，“阿旭，快进来。”

偌大的府邸尽是枯枝败叶，透出阵阵诡异阴森，方旭心一横，自己左右是个死人，还怕的什么。

“道长，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方旭悄声问道。

古槐面带笑容，却始终不答。

“我这些年在人世流离，有时还真是想念从前啊，来，阿旭，坐啊，道长也坐。”

一个鬼，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道士，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这场面可真是蔚为壮观啊，方旭想。

“你没有老。”方旭低下头不想看那张脸。

“不老的方法有很多种。”齐良笑的倒是开心，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方旭浑身不自在。

“阿旭，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问你。”齐良猛然凑过来，倒是吓了方旭这只真鬼一惊。

“阿旭，你跟我进来。”齐良说。

方旭忐忑地看了古槐道人一眼，对方冲他点点头，方旭咬牙，罢了。

方旭跟着齐良走进内室，内室更加阴森破败。

死人不会觉得冷，倒是优点，方旭想。

“我可以先问问你吗？”方旭说。

齐良愣了愣，“好啊，你问。”

方旭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齐良笑了，“什么为什么？”

“你这幅样子，为什么？”方旭紧盯着他。

齐良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从我离开京城，慢慢的……这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我知道我的样子根本不是正常的人可以做到的。”

齐良颓然坐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也许就是……误入邪道。”

“我忽然想起，我生前隐约听过，此处有邪魔作祟，吸人精气。”方旭叹了口气，“这一带……虽然也有许多人传说……但是我认为不会是你，我认为……你托别人的福活下来，至少你该懂得珍惜。”

“我知道我活下来欠了他，我知道我该珍惜，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齐良低下头，“我每每想到孟瀛惨死，我内心就无法平静，你知道的，我那么……爱他。”

方旭转过身去，摇头长叹一声，“你对得起爱你的那个人吗？”

齐良惨白的脸上划过一滴泪。

“我对不起孟瀛。”

方旭回头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说不出口。

“对了，阿旭，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谁害死了他？”

方旭感觉心里重重沉了一下，“他死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小推官，其中详情，我不清楚。”

齐良怀疑的摇头，“不可能，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我有直觉，这件事你一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的脸上显过几分狠厉，似乎只要方旭不说实话就要生吞了他，这样的神情让方旭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不是齐良，是妖，是伤人杀生的妖。

方旭看着齐良那张似人非人的脸，“我一无所知，何况我认为，那个爱你至深的人应该也不是很希望你知道。”

齐良的表情不再狠厉，却又变的十分痛苦。

“我想给他报仇，不然我无法释然，无法解脱。”

方旭感到痛心，“报仇？你说这种话，你想他在天之灵听了会有多难过！”

方旭尽量使自己不那么激动，“如果你爱他，就不要陷在报仇这种可笑的执念里！”

“可笑？”齐良双眼通红，“你为什么说这种话？如果你的心爱之人被人出卖，为了保护你死去，我不过要那出卖他的人血债血偿，可笑在何处？”

“你可笑在不懂他！”方旭想，此情此景才是真的可笑吧，他说:“他不想你为他报什么仇，他不在乎，他希望你好好活着寿终正寝！而你——”

方旭看到窗台上有半边碎裂的铜镜，顺手拿过来，照着齐良那张脸，“看看你这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这就是你对他拼死相救的报答！”

铜镜掉在地上，彻底粉碎了。

方旭浑浑噩噩，耳边只有齐良刺耳的哭声。

“他要是放下报仇念头，你有多少把握度化他？”

当天晚上方旭和古槐道人借宿在这荒废的宅子里，阴风呼号。

当然，也许是那可怜的妖还没有停止哭泣。

“在这之前，他已经吸取了附近许多误入此地的百姓的魂魄了，若不是他魔障太重踏不出这王府，恐怕杀孽更重，即便度化，他到了阴曹也要在地狱中，吃上几年苦头，才能投胎转世咯！”古槐叹道。

“至少比他继续造孽要强的多，但我没想到他会成为这种样子。”

“方兄，恕我唐突，贫道很好奇，孟瀛和齐良之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