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兵马在二十里外安营扎寨了。

潞州是朝廷仅剩的几座城之一，朝廷这样纸醉金迷，贪图享乐，居然还有闲心来打盛州，真是找死。

章任倒很兴奋，他好战，况且要是打赢了潞州兵马，正好一鼓作气，打进潞州，说不定又多一座城池。

满是贵族居住的潞州，也是块肥肉啊。

底下官员却劝，杀鸡焉用牛刀，让底下的二等将领去教训一下算了，另一半官员不同意，朝廷派人挑衅，大人当然要亲自去打，让朝廷知道盛州不好惹。

章任头痛的回去，白如信正处理事情，见他来了，“怎么了，又为了潞州吵起来了？”

章任很烦躁：“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白如信笑道：“那你是想去不想去?”

章任看着他笑：“哪次打仗我不想去?可是那群人啊，吵吵嚷嚷没个完！”

章任看着白如信：“你认为我该不该去?”

白如信看着他：“说实话，你该去。一来士兵许久没有经历打仗，这次正好练兵，二来潞州兵马是朝廷势力，情况特殊，当然你这个节度使去打最合适不过。”

这话深得章任心意，白如信又道：“官员对你的兵马调动也做不得主，这样吧，反对的，我替你稳住，你出兵打赢这场仗，最好，咱们狠狠讹上朝廷一笔，这样，底下的人自然闭嘴了。”

章任笑道：“还是你最能为我解忧啊！”

白如信笑道：“不要油嘴滑舌了，还不去点兵?”

第二日，白如信在城墙上送他，章任笑道：“两年了，没有你送我，还真是不习惯，好在，一切又恢复如常了。”

白如信笑的灿烂：“是啊，一切如常，我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

章任笑着看他点头，“好！”

但是战局意外的不顺利，看着弱的潞州兵马中了邪似的，章任强攻，他们就跑的无影无踪，章任休息，他们突然就窜出来打他个措手不及，对章任的作战习惯摸得透透的，这是出了内奸?章任想。

可是查来查去，什么也查不出。

这一边，白如信在城墙上看着战报，满脸笑意，赵汾过来，令左右退下，走到白如信身边。

白如信回头看他一眼：“消息传过去了?”

赵汾笑道：“都传过去了。”

“这是最后的一场戏了。”白如信说。

赵汾道：“其实您不必去也可以的。”

白如信笑笑，“多年情分，还是去送他一程吧！”

他远眺着四周的风景，说：“真是大好河山。”

赵汾笑着说：“今晚过后这里就是您的了。”

白如信看着他：“你也好好看看，等我死了这里就是你的。”

赵汾吓了一跳：“将军，您开什么玩笑?”

白如信笑了：“有何不可，你是有大志向的人，难道甘心一辈子做别人手下?”

赵汾道：“做别人的手下，我会不甘，做您的手下，我心服口服。”

白如信点头，“我明白，但是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注定要绝后……”

赵汾急着拦他的话：“您说什么呢……”

白如信还是笑：“实话罢了，我和章任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江山易主总是难的，我不想我死后因为没有有力的继承人，让盛州陷入内乱，从前的泾州不就是如此吗？赵汾，你有大才，不弱于我，你比我年轻，而且怎么看，你也会比我活的长，你的孩子又是我的义子，不管怎么考虑，我哪天要是没了，你是继承节度使位置最合适的人选。赵汾你要明白，我这么说不是为了笼络你，报答你，而是真心欣赏你的才华，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成就这个地方，明白吗？”

赵汾看着他，笑了，“明白了。”

白如信笑着望向远方，夕阳跳动了两下，沉入无尽的云层之中。

章任在军中为战事忧虑不已，潞州兵马却又杀来。

听见外面的喊杀声，章任提起剑，亲自带兵出击，潞州兵却神出鬼没，很快章任带出的军队被冲散，章任被潞州兵引入树林，却惊讶的发现身边只剩下一队亲兵，用冷漠的表情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

这仅剩的一队兵马提起兵器向他杀来，章任慌忙反抗，却从树上跳下一人，章任猝不及防被打落马下，众人便迅速拿起锁链将他捆住，章任动弹不得，抬头看，惊呼：“赵汾！”

那从树上跳下的分明是赵汾，章任气的大喊：“赵汾，你果然要反！”

“不是他要反，是我要反！”从树后又走出一人，面带微笑看着章任。

章任彻底愣住，“白如信?！”

一瞬间，章任感到血气上涌，险些昏倒。

白如信凑近他，“不好意思了。”

章任看着他，白如信还是笑着，章任难以置信，问道：“为什么?”

片刻他想到那种最可怕的结果，“你一直欺骗我?”

白如信挑眉：“你终于明白了?”

章任感到背后发凉，“从什么时候?”

白如信笑着说：“从两年前我请辞那一刻，就一直在骗你。”

章任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问：“你这样，不怕盛州官员不满?”

白如信笑的更厉害了，“我做节度使，我的人为什么要不满?”

章任猛然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两年来，我辞官期间，用了各种手段，书信，宴席，威逼利诱，动之以情，唉，当然也要感谢你御下无方，反正，现在数一数，城里的高官，你的人占了一成都不到。而且，实在不行，我还有军队呢！”白如信对章任说。

“你哪儿来的军队！”章任吼道，他分明记得白如信复职的时候一兵一卒也没要，赵汾手下兵马也有限。

“哎呀，说来真是不容易，为了把我的人送到将领的位子上，还不能让你发现，我可是演的很辛苦。”

章任想到自己提拔的那些将领，心头一凉。

白如信又补充道：“以及，这些年我悄悄在外招兵买马，啊，你觉得潞州这些兵马怎么样？”

章任震惊，“这些潞州兵马是你的人?”

白如信抬头想了想，“嗯，其实还是有那么几百个潞州兵的……不过，大部分确实是我的人！”

章任看着他：“你居然和朝廷勾结来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