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任看着他,“说,怎么回事?”
范惟吞吞吐吐:“属下……手下无兵。”
章任莫名其妙,“你手下的兵呢?”
范惟说:“回城后,说是要重新整顿,属下手下的兵,被赵将军调走了……”
又是赵汾这个混蛋!
对啊,白如信的平静让他只顾着不安,忘了他和赵汾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
章任怒气冲天,把手里的茶向桌上一摔,水溅出来,范惟一惊:“大人您的手……”
章任不管不顾,鄙夷的笑:“哈?调兵?赵汾调我的兵是调出习惯了是吧?要不要我专门请上一队兵马给他调着玩啊?”
赵汾调兵,想起这件事情,章任就恨不得把赵汾拖出去斩了,那是他毕生的耻辱,倒是赵汾的荣耀。
章任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范惟:“赵汾要调兵,你就乖乖让他调走了?”
范惟小声说:“属下一开始想着手下的兵是大人给的,所以不同意,但是赵将军是拿着白将军的调兵令来的,不得不同意……”
好,真好,又凑到一起了!
章任直接出去踹开了白府的门,白如信已经睡下了,家仆拦了两下,看见赵汾这副架势也不敢多说了。以至于白如信做着噩梦,结果一阵吵闹,一睁眼,看见章任揪着自己的衣襟。
白如信想,这还不如做噩梦呢。
两个人维持着这种尴尬的姿势,白如信刚醒,迷迷糊糊,嗓子哑哑的:“怎么了?”
章任劈头盖脸一顿质问:“范惟的兵是你让赵汾调走的?”
白如信回忆了一下,这两天军队回城,是做了调整,也确实调走了范惟的兵。
于是白如信点头,“是的。”
章任恼火,恼火白如信又动他手下的兵马,又有些奇怪的欣喜。
白如信却说:“对于军中不合理的安排,我好像有权调动。”
章任看着他:“你认为我的安排不合理吗?”
白如信笑笑:“军中职务是能者居之。”
能者?赵汾吗?
章任对着两个字无比厌恶。
他冷笑:“你这么相信赵汾啊!给他这么多兵!”
白如信说:“能者多劳,用人不疑。”
章任又感到火大:“用人不疑,所以就只用你的人?”
章任忽然发现,赵汾手下的兵已经占了盛州全部兵马的将近半数了。
白如信对赵汾好的实在太过分,而他和赵汾始终不对付。从一开始赵汾来投军,到白如信一步步提拔他,到蔚州私自调兵那件事,桩桩件件如今想起都让他满腔的恨。
况且除去私事,白如信和赵汾的亲密让他感到恐惧,当这两个人的势力开始超过他,会发生什么?
简直让章任不敢想象。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的人?”章任问。
白如信听着,他的人?范惟?
白如信感到头痛,范惟直接一顶绿帽子扣在他头上,但凡不是为了盛州安定,他早就把这人从盛州踢出去了。结果章任还要他容下范惟?
他得有多大的气度啊!
况且,天地良心,他发誓调兵真的是纯为了公事。别说他没有,就算真为这点儿女情长报复,也不至于拿军队开玩笑啊!
看着章任的眼睛,白如信一阵心寒。
几年前,这个人还那么信任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不让他受委屈。结果现在他把说过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也曾经,他那么懂他,但现在,他在怀疑他。白如信想,如果章任对他如同以前那样了解,就不会怀疑他的忠诚。而白如信也越来越看不懂章任了。
也许本来一切就不该发生。
章任对他丢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在背后再搞什么动作。”
白如信看着他,和曾经笑着对他说“用人不疑”的那个人渐渐背离。
也意味着他只能做出选择。
章任回到家中,清醒了一下,意识到了危险。他打开手中盛州的官员名录,一部分算是他的人,另一部分算是白如信的人。
章任咬一会儿笔尖,在纸上写写画画,将官职做了些极细微的调动。
另一边,白如信也展开了名单,他沿着章任的思路,在名单上写出了同样的调动。
合上纸页,白如信想,可喜可贺,至少目前他还是能看懂章任的。
值得警惕的是,章任或许也仍能看懂他。
这份了解,曾经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如今确是刺向对方的利刃。
真是讽刺啊,白如信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