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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格德公爵(2/2)

厄尔多因为被误解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睁大眼睛盯着马切塞,“你在怀疑我?就算是也已经过去了。”厄尔多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说完又低下头不安地绞着双手,“要知道,公爵远比王座上的陛下更有手腕。”

马车突然急刹,车里的两位被这毫无预兆的意外颠得东倒西歪。

“该死的!”马切塞咆哮着探出身子,却发现车夫早就跳下了车,站在他对面笑嘻嘻的模样。

当车夫摘下帽子时,侯爵眼中的愤怒瞬间化为惊恐。他不是应该死了吗?刚刚就在他们面前从楼上坠落,摔得面目全非。正当他准备问个清楚,对方已经跳进了旁边的树丛消失了。

马切塞的余光扫到了前方,一个披着棕色兜帽斗篷的人站在那儿。他微微侧身转向这边,斗篷里露了剑刃的寒光。

“发生了什么事?马车为什么突然停了?”车里传来厄尔多的声音。

马切塞惊恐地望着前方,听到厄尔多的声音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快,把剑给我!”他急忙吼道,回头望向车里。

“噗——”

厄尔多的脸瞬间僵硬了,瞪着比刚才更大的眼睛盯着侯爵的脖子,上面正架着一把极细的剑。下一秒,鲜血就喷溅了厄尔多一脸,他拼命眨着眼睛往后退。侯爵的身体倒下了,准确地说是被凶手推倒在了马车外。厄尔多惊恐地看着棕色兜帽斗篷的人朝他靠近,尽管对方蒙着面,但当对方拎起他的衣领,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厄尔多还是认出了他。厄尔多的眼里充满血丝,他既害怕,又兴奋,泪水从他的眼角流出,额发已经被冒出的冷汗浸湿黏在额前。

“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您才是我的陛下!”厄尔多饱含泪水地看着那双露出的眼睛,那个直到今天还记得他的名字,呼唤他“鄂尔多斯”的人。

那双眼睛的主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逐渐松开了手,退出了马车。

厄尔多看着他离开,待回过神,第一个反应就是下车赶紧逃跑。就在他庆幸可以活着回去见自己的妻女,跑出几米远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的动静,转身的那一刻,刚刚架在马切塞侯爵脖子上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厄尔多整个人向后倒去。

他走到厄尔多面前,摘下蒙面。厄尔多没有认错,那双眼睛的主人,那把剑的主人正是在之前唤他鄂尔多斯的萨格德公爵本人。

萨格德公爵看着死者那双睁着的眼睛仿佛牢牢地盯着自己,却不为所动。“你不该在我面前否定他。”在他看来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否定哥哥爱德华。

萨格德公爵从厄尔多身上拔出自己的佩剑,鲜血不慎溅到了脸上。他用手缓慢而用力地抹去血迹,瞥了一眼手上的鲜血,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离开。

萨格德公爵回到府邸,罗斯莱特赶紧上前替他脱下斗篷,并接过带血的佩剑。

公爵朝他瞥了一眼,罗斯莱特明白公爵指的是什么,恭敬而郑重地点了下头——那个“车夫”已经解决了。

萨格德公爵往前走了几步,但罗斯莱特却依旧低头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直到他咳嗽了一声,他才有所反应。

罗斯莱特替萨格德公爵换上进宫的衣服,专心整理着肩膀处的皱褶。

“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狠毒。”

公爵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专心的罗斯莱特一脸惶恐,仿佛认错似的赶紧低头,退到一边站得笔直。当他抬起头却发现公爵的视线依然盯着自己,不由得更为难,犹豫了几秒,他说出了从夫人去世憋到如今的心里话,“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危,公爵。”

萨格德公爵盯着罗斯莱特忧心忡忡的脸庞笑了,紧接着用眼神示意他继续替自己整理衣服。

听到侍卫传报,萨格德公爵觐见。

爱德华心想爱德蒙来得刚好,之前他寄给自己的信刚好当面问问清楚。不过,这次他居然不是通过密道而是直接进入王宫未免有些不同寻常。

“爱德蒙,你来得正好。你之前记了一封空白信给我是什么意思?”爱德华迎向自己的弟弟。他注意到爱德蒙右侧的脸上有一抹红印,“你的脸怎么了?”

“她死了。”爱德蒙岔开红印的话题,一同时浇灭了爱德华上前的热情。

“谁?”

“萨……”还没等爱德蒙脱口而出萨格德公爵夫人这几个字,爱德蒙就一把冲上前拽住了他的衣领压抑着,冲他咆哮道,“她怎么死的?”

爱德华目光死死地锁住他,尽管爱德蒙觉得自己也很无辜,但还是开口道,“我很抱歉。”

“爱德蒙你记得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不会让他们有事!”这一句话饱含的信息量太大,萨格德公爵夫人并不是正常的死亡。

爱德蒙看到爱德华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那个女人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聃已经长大成人,爱德华依旧对当初、对她旧情难忘。

爱德华看着爱德蒙眼中忧郁的淡定,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将愤怒的情绪全都宣泄到了无辜的弟弟身上,曾几何时爱德蒙的眼中透露着无邪与活泼,然而为了他这些都从他的眼中逐渐荡然无存。爱德华松开了他的衣领,垂下眼睛,“对不起,爱德蒙。”他恨自己的无能,即使他坐拥王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依旧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看到自己的哥哥露出这种难过的表情,做弟弟的怎么能不心疼。“哥哥!”没等爱德蒙的这一声呼唤持续得更久,爱德华突然抓住他的肩膀问道,“聃……我是说萨格德子爵他还好吗?”

“他很好。”爱德蒙回答道,“而且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如我说的,聃将永远不会踏上这片土地。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免于步上他母亲的后尘。”

“可这样……”

“陛下,您别忘了?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聃都是我的儿子,萨格德子爵。”爱德蒙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因此故意打断。不等爱德华作出回答,便朝对方恭敬地行了一个弯腰礼转身告辞。

爱德华面对这一切突如其来的打击,整个人僵在那里陷入了悲恸。而就在此时,侍从匆忙来报,马切塞侯爵和厄尔多伯爵的马车遭到了袭击,双双遇害。爱德华震惊之余,联想到爱德蒙此次进宫的目和脸上的红印,有个可怕的真相正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萨格德公爵走出书房,穿过去书房必经的长廊,迎面走来一位美艳动人的妇人。华美的浅色宫廷礼服衬托出她的高贵与自命不凡。她不是某位公爵家的千金,正是凯瑟琳王后。

萨格德公爵理应上前向王后行礼,而凯瑟琳也做好了接受这礼仪的准备。但结果却是,萨格德公爵直接无视般地从他身边走过,凯瑟琳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睁大那双明艳的大眼睛猛地回头,却发现萨格德公爵离自己很近,几乎差点碰到了她的鼻子。

萨格德公爵掠过她的脸凑到她的耳畔,温柔地轻声道:“夫人,但愿您的智慧如同您的美貌。不要拿整个国家未来的希望——冒险。”

他的每一个字都让凯瑟琳震耳发聩。

“你……”凯瑟琳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公爵离他这般近未免有失体统。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爱德华尽收眼底。

凯瑟琳感觉有人正盯着他们,望向走廊尽头,发现自己的丈夫站在那儿。凯瑟琳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愤怒,但也不单单是愤怒,似乎还夹杂着极度的憎恨。她抬头瞪了一眼眼前的萨格德公爵,他已经退后规规矩矩地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而她也慌张地往后一退,离萨格德公爵更远些,转而又望向爱德华却发现他嫌恶地回过头,转身朝书房走去,而萨格德公爵也转身离去。

凯瑟琳注意到了萨格德公爵转身时嘴角的那一抹微笑,令她感到害怕。但现在更重要的是爱德华,她提起裙摆疾步追了上去。

能请动马切塞侯爵和厄尔多伯爵两位举足轻重的大臣,背后显然是位高权重的人物,除了爱德华陛下,就只剩下一个人。

——凯瑟琳王后。

已经化过入殓妆容的遗容,如此迅速地落葬,这一切太过井然和匆忙,还有母亲手上的那股淡淡的甜香是杏仁的香气,让他联想到焱在巫药学上提到的一种剧毒的化学成分□□,当时他拿起试剂瓶用手轻轻扇动想闻闻它的气味,焱特别警告他要小心,因为吸入、口服或经皮吸收都可能引起急性中毒,甚至死亡。父亲给出的回答也耐人寻味。

聃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阴谋!父亲现在说不定已经陷入了危险。他赶紧原路返回,“你可以走了,永远别回来!”、“你早就知道身世了不是吗?”、“正如你所见到的,现在你可以走了。”那些冰冷的言辞划过聃的脑海,让他用力鞭策着坐骑。父亲或许现在已经和凶手当面对质了,但愿这一切是自己多虑了。

聃几乎是闯进府邸,看到罗斯莱特站在台阶上才勒住坐骑。

“我父亲在哪儿?”聃冲着罗斯莱特喊道,一向说话温文细语的聃是头一次这么大声地冲着罗斯莱特说话,尽管他是子爵,对方是仆人。

“子爵,你不该回来。如果你明白公爵的意思?”罗斯莱特站在台阶上仰视着骑在坐骑上的聃。

“罗斯莱特——”聃冲他叫着,但随后却降低了声音。

“子爵,你出生前,公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可你出生后,公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罗斯莱特极力劝阻着聃回去,遵从公爵的意思。

“因为我也是这样啊!你忍心让作为儿子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身陷囹圄而袖手旁观吗,罗斯莱特?”聃试图感化着罗斯莱特,他知道罗斯莱特作为仆人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但出于忠心,也绝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主人遭遇危险。而此刻就有一个比他拥有更正当名义前去拯救他主人的人。

罗斯莱特正步转身迈向台阶,却故意放声道,“该准备午餐了,不知道公爵从宫里回来想吃点什么?”

聃闻言立即调转方向。

罗斯莱特等子爵一走,忍不住哽咽着擦了一下眼角,憋了好久还是溢出的眼泪。然后赶紧正色,认真思考给公爵和子爵准备的菜色的同时祈愿公爵和子爵都能安然回来。

萨格德公爵走出王宫大门,看到自己的儿子,溢出满眼惊讶。

“父亲,我来接你回家。”聃跳下坐骑,朝自己的父亲伸出手。“有什么事,回家说。”看到父亲平安无事,内心的欣喜在他脸上化作笑容。

凯瑟琳赶到书房,看到爱德华背对着自己本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他的一句话浇灭了仅存的一丝愧疚。

“是我杀了她!”凯瑟琳回答自己丈夫的话,她不打算否认,显然自己之前的担忧是正确的。

爱德华猛地回头瞪着她,厉声道,“你知道为此国家丧失了两名重臣吗?”

凯瑟琳因为迟迟收不到他们两个的消息,听说萨格德公爵进宫,想过来打探一下消息,没想到就在走廊遇到了他,发生了刚才的一幕。既然对方已经说破,那么她也无需再隐瞒,道出了这么做的理由。

“我可以容忍你有情妇,但决不能容忍你和她之间的私生子威胁到我的查尔斯。”

这回轮到爱德华目瞪口呆,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双和你如出一辙的眼睛,你认为我会猜不到吗?”

“够了,凯瑟琳。”爱德华打断了她,但却不是以强硬暴躁的口吻,而是平和。

从聃进宫给查尔斯当宫廷教师,爱德华私下与他进餐本无可厚非,对于自己儿子的教师这样的礼待理所应当。只是当自己的丈夫问及萨格德公爵夫人,得知对方很好时,眼中的如释重负让她起了疑心。而这怀疑也在吊唁联盟中与黑巫对抗而牺牲的潘瑞德伯爵夫妇的葬礼上,爱德华看到萨格德公爵夫人眼中流露出的温情中得到了证实。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自己的丈夫和萨格德公爵夫人的关系暧昧。她嫉妒,但她知道一个聪明的女人是不会当面揭穿丈夫的风流史。但有点她绝不能不采取行动,萨格德子爵让她想起了当年贵族拥戴萨格德公爵和爱德华的王位之争。尽管萨格德子爵的才学有目共睹,她却以资历尚浅辞退了他作为查尔斯教师的职务,伺机除掉他。只是没想到萨格德公爵抢先一步将他送去求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爱德华没有解释更多,也没有冲她发脾气。多年的夫妻,让彼此心照不宣: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只是现在,以后也是。

罗斯莱特看到子爵带着公爵一起回来,赶紧兴奋地迎上去。但却收到主人的命令,“我和子爵有些事要谈,任何事都不允许打扰。”罗斯莱特明白公爵不需要他伺候,也猜到他一定是猜到了自己把他的行踪告诉了子爵,只是没有拆穿他。他一边牵着坐骑,一边把手放到胸前恭敬地向主人弯腰,“是的,公爵。”

萨格德公爵把聃带进了那间只有他才能进的卧室,并打开了密道入口展示在聃面前。

“这条密道通往他的书房,去吧!”他看着聃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微微转动手腕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聃不敢相信,父亲居然在卧室里藏着一条通往王宫的密道。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条幽深的密道,又望向站在入口的父亲。他的神色淡然,仿佛并没有觉得这是个危险和疯狂的举动。

聃最终还是走进了这条密道,虽然在此之前他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走进去。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就在另一头。他朝思暮念,努力至今,希望有一天能离他更近一步的人就在密道出口。

聃看到了一缕光透过墙上的小洞,更近一点,看到了书房里的格局,凯瑟琳王后甩头离去的身影。聃看到了他,精灵的王——他的亲生父亲。他转身双手撑着书桌,低着头。他的背比当初更宽厚,尽管没有看到他的正脸,但聃知道他一定是老了。发生了什么?令他如此沮丧。他已经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了吗?也许他已经猜到了凶手,却拿那个凶手束手无策。

自己多想推开这道门,上前去安慰他。

看到自己出现在面前,他会觉得意外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吗?

突然爱德华的脑袋稍微动了一下,抬头望向这边的同时聃往后退了一步,眼前的一切变成了黑暗中的一个光点。

黑暗中,聃的嘴角逐渐扬起,转身走回密道。这一辈子,他离他最近的距离,是他抬头望向他这边的那一瞬间。

萨格德公爵站在窗口,盯着密道的入口。当初就在这个窗口,他抱着刚出生的聃准备了结他幼小而脆弱的生命,却发现下不了手。这就是他不让自己的哥哥亲手拥抱、看一眼刚出生的骨肉的原因,因为他怕爱德华会和他一样。

当看到聃的身影出现在密道出口时,萨格德公爵颇感意外。他们父子相认应该会待的更久。

“今晚我能留下吗,父亲?”

聃的这一声“父亲”让他心头一颤,萨格德公爵撇过头,转身给予他答复,“随便你。”

“我是你的儿子,这点永远不会改变。”聃打破了这尴尬的疏离感。

萨格德公爵停住脚步,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道既惊喜又诧异的光。

“我没有见他。因为我的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聃因抑制不住的哽咽提高了声调。

萨格德公爵久久凝视着聃的眼睛,突然上前抱住他,父子俩紧紧相拥。

这个为了他们母子不惜摒弃世俗眼光,放弃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象征尊严的权势,甚至是此生幸福的男人,他从心底对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感激和自责。

作为一名父亲,爱德蒙内心深处却是这样认为的:

聃,我的孩子。这一切都无法与你相比!

聃走后第五天夜里,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这个年轻人竟然潜进萨格德公爵的居室,欲趁其不备偷袭却不料被罗斯莱特挡下,可怜的罗斯莱特瞬间惨叫一声倒地,胸口的白色衬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萨格德公爵见状,一个快步抓起墙上的剑与对方展开了交战。

年轻人仗着自己刚从联盟退役回来,对自己的剑术自信满满才敢这样单枪匹马地闯进萨格德公爵府报仇。但他忘了,尽管他比对方年轻,是名军人,对方是个中年人,但王室成员所接受的剑术指导不同与一般人,尤其是曾经身为王位第二继承人的萨格德公爵。很快他就被缴械了,冰冷的剑抵住了他的喉咙。

“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和厄尔多伯爵!”年轻人不顾抵住他喉咙的剑,冲着对方吼道。

“你父亲?马切塞侯爵?”萨格德公爵猜到了年轻人的身份。

“对,没错!即使你是陛下的亲弟弟,律法也不会姑息你。”年轻人说完将头扭向一边试图躲开面前的剑去捡起自己被击落在一旁的剑,但萨格德公爵却看穿了他这一步,迅速将剑横截,跨步上前,一边抵住对方喉咙将他逼到了墙上。

年轻人紧贴着墙,背后已经湿透,手心贴着墙面因为恐惧而紧张地挠着墙面。

“我做的一切仅是想让我的儿子活下去!”

听到萨格德公爵的这一句话,年轻人眼里的恐惧瞬间消失,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我父亲……”

萨格德公爵松开了他,自己说得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他不是傻瓜。

年轻人看萨格德公爵居然放过自己,他不敢相信,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的父亲居然曾经想杀害萨格德子爵。不管是他父亲,还是萨格德公爵,作为一名父亲,他们的出发点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够活下去。年轻人突然意识到一回来就听到父亲的死讯开始,说不定就落入了罪魁祸首的圈套,那个指使父亲去杀害萨格德子爵的幕后黑手。

萨格德公爵没有追究,而是放他走。年轻人也识趣地没有继续纠缠。

他一走,爱德蒙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跪在罗斯莱特身边,试图扶起他,但对方却拒绝了他的帮助。只是朝他伸出手,爱德蒙紧紧地握住它。

“殿下!”罗斯莱特虚弱地呼唤着。

都说人临死前一生的记忆就会像走马灯一样闪现,或许在罗斯莱特此刻混淆的记忆里认为他依旧是当初初见时的那个爱德蒙殿下吧!

“我在。”爱德蒙回应道,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用精简的话回应对方。

“殿下,从您放弃王位受尽奚落,我始终为您感到不值。”作为爱德蒙可靠的仆人,罗斯莱特起初接近爱德蒙的目的却是伺机寻找机会暗杀当时的精灵王——爱德蒙的父亲,为其被作为政治斗争牺牲品的父亲报仇。然而爱德蒙早看穿了这一切,但他没有立刻拆穿他,而是在他快得手之际突然阻挠。罗斯莱特至今记得那时的心情有多愤怒和绝望,爱德蒙给他的理由是——当一个人处于极度悲愤与渴望的情绪下,别人做什么都是徒然。此刻,罗斯莱特我希望你记得将成功的喜悦瞬间化为不得的失意。你的匕首曾离仇人的喉咙仅有一厘米的距离,而我允许你的也仅限于此——这是爱德蒙的底线,亦是他对自己的成全。

这位殿下的睿智与自信,令罗斯莱特深深叹服。

“如果这一切都是我想做的呢,就像你一样。”爱德蒙温和地对忠实的罗斯莱特说道。

罗斯莱特虚弱地抿嘴一笑,“请不要让我白死,如果我的死可以最后为您所用。殿下!”罗斯莱特的手从爱德蒙的掌中滑落,脑袋歪向一边,双眼留着一道缝隙。

爱德蒙伸手蒙住了罗斯莱特的双眼替他完成了瞑目仪式。

环顾屋内,爱德蒙的目光停留在冬天取暖时才会点燃的炉膛。炉膛内放着罗斯莱特去年冬天置备的松球和松枝,因为知道自己不喜欢炭烧的气味,说是燃烧时扔些松球和松枝会令气味好闻一些。

萨格德公爵府昨晚发生火灾,萨格德公爵不幸葬生火海。

消息很快就传进了皇宫。

爱德华听到噩耗的时候,激动地抓住传报的护卫再三确认。爱德蒙,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

说是一场意外,但爱德华知道是他的优柔寡断逼死了自己的弟弟,感到懊悔不已。

得知萨格德公爵葬身火海的凯瑟琳王后同样感到出乎意料,或许是马切塞子爵刻意为之亦或是真的意外,不管过程如何,结果令人满意就行。深受政治斗争渲染的她同时还有她的顾虑,萨格德公爵说不定没有葬生火海。但无论他是死是活,她都不再惧怕了,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也就是说萨格德公爵已经成了一个失去身份的人,到时想解决这个麻烦就更无所顾虑了。凯瑟琳美丽的嘴角扬起一抹优雅且诡异的微笑。

萨格德公爵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聃的耳朵里,成了大家最近茶余饭后的话资,毕竟他的一生是如此的特立独行,富有争议。

聃躺在草坪上,用袖子蒙住眼睛。

詟看到了躺在草地上的他,关于萨格德公爵去世的消息他也听说了。

聃听到动静,慢慢移开蒙在脸上的衣袖,强烈的光线让他看到一团黑色的人影,他微微起身,肘部撑着草地转身昂起头才看清对方。“是你啊?”

詟绕到他身旁坐下,“他们不想你回去。这下,是真的不用回去了。”

聃明白詟的意思,萨格德公爵的死不是意外,是对方想斩断他的一切后路,阴谋背后的缔造者不希望他回到自己的国度。

“你来不是安慰我的吗?净说风凉话?”

詟瞥向他,视线停留了几秒,收回。“如果你需要。”詟说完用一种不屑的口吻道,“不过我可不认为堂堂的萨格德子爵需要别人的安慰。再说,你觉得我像是这种人吗?

两人对视了几秒,不约而同地望向各自一边笑出了声。

“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詟立刻收起了笑容看着他。聃此刻的神情异常严肃,可从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父亲过世带来的悲伤,显然他接下去要说的事比这更重要。

“只有你,能帮忙。也只有你,能做到。我相信,只有你!”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透过镜片折射出除了你,没有第二人可以做到的自信。

詟眯起眼睛,突然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儿让聃露出这种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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