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羊群一阵骚动，却并不怕赤利的气息，恐怕是把他误认为大只一些的牧羊犬，只是抬头观望了片刻，微微散开了些，继续低头刨着雪地里的草根。

穆平身前的几只羊也四处散开了，穆平缓缓向右滑了一步，仍盯着赤利。

赤利动了。右爪果然在雪地上猛刨了一下，随即后腿直蹬，扑向穆平。

穆平正等着这一刻，脚下蹭蹭几步，竟是向赤利扑来的方向迎了上来。赤利身在半空，一掌拍向穆平肩膀。虽然穆平跟他说过灵气已恢复了大半，但他不知穆平如今实力如何，担心误伤，是以避开了头顶要害。

穆平却并不慌张，身子一矮，脚下迅速几步，便绕到了赤利身后。封印解除之后，周身灵气运转无碍，身形更是灵活了几分，即便灵气尚未全部恢复，穆平亦觉身手远胜昔日。

此刻赤利前爪刚刚落地，后爪还悬在半空，穆平嘴角带笑，身手扯了一下赤利的尾巴。甫一得手便迅速向后跳了几步，与赤利拉开了些距离。

调皮。康小白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了笑。

赤利又是几次纵身，皆被穆平躲了过去，只有一次有些凶险，被赤利一掌拍在小腿上。未用全力，却也震得穆平小腿发麻。

穆平堪堪躲了开去，赤利不追，挑衅地冲着穆平一仰头，低吼一声。

“赤利哥，我也未用全力呢。”穆平对赤利的动作十分熟悉，那一声低吼的意味自然清清楚楚。他也脱了外袍丢在一旁，衣服散落在雪地上，一只浑身毛皮似雪，上面点缀着块块黑斑的豹子出现，皱着鼻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穆平的本体好像长大了不少。中秋时不过一只小猫大，这会儿已经有小羊一般高了。一条毛发蓬松的尾巴垂在身后，尾巴尖微微翘起，轻轻甩了两下。

羊群炸开了。一时间四周都是咩咩的惨叫声，四散奔逃。逃出一些距离，发觉豹子并没有追击，便放慢了脚步，纷纷回头观望。

豹子与獒犬依旧对峙，似乎没有追来的打算。羊群安静下来，继续低头吃草。

康小白从未看到过这般场景。来曦城之前，他对幽冥之外全部的了解都来源于藏书阁内的无数藏书，却没有一本书告诉过他羊群这般自欺欺人。

穆平和赤利却没向羊群看上一眼，还不等赤利右爪抬起，穆平便先纵身扑了过去。他的身形比起赤利小了不少，却灵活得多。赤利已经闪身躲避，穆平落地后立即掉转方向又扑上前，在赤利背上轻拍了一掌。

他喉咙里呜呜作响，显然正为自己扳回了一句开心。赤利不给他得意的机会，抖了抖身上的毛又与他冲撞在一处。

看了一会儿，康小白心里便有了数。穆平胜在身形灵活，若不化为本体，再用上符咒，倒可勉力与赤利一战。化作本体之后，力量悬殊便体现了出来。他速度虽快，力量却不足，耐力也比不上赤利。果然几个回合之后，速度便明显慢了下来。

赤利抓住一个破绽，将穆平撞翻在地，一掌虚虚拍在穆平胸前，四颗利齿悬在穆平脖颈上方。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穆平，便是这样制服这只小豹子的。

穆平眨眨眼，喉咙里发出顺从的咕噜声。赤利抬起脚爪，被黑毛覆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想必面带得色。

就在赤利拿开脚爪的一瞬间，穆平忽得化成人形，双手一推从赤利身下蹿了出来。他的衣服就堆在一旁不远处。穆平伸手在衣服中准确地找到了那枚牙璋，一跃跨上赤利脊背，用牙璋尖端抵住了赤利的喉咙。

“赤利哥，这次可是我赢了。”

他速度太快，赤利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制住了要害。他有些不服，认为穆平使诈，愤愤不平地晃着脑袋。

穆平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心地笑道，“赤利哥，以前比了那么多次我都打不过你，这次终于被我赢了一回。”

康小白看着穆平得意的样子，叹了口气。“穆平，你诈降就罢了，可……你现在不冷吗？”

“什么？兵不厌诈……嘛。”穆平说着，确实感觉有一点冷。这才发现他的衣服还丢在一旁的雪地里，他全身光溜溜的，坐在赤利的背上。

顾不上再与赤利斗嘴，穆平啊地惊叫一声，手忙脚乱从赤利背上翻了下来，险些趴在雪地里。赤足踩到了雪，又是一声尖叫。

穿好衣服，又裹上康小白递过的大氅，穆平蹲在地上一边发抖一边绝望地想，这次可丢脸丢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