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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的人最快乐(4)(1/2)

二人返回派出所。一进门就听说了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作家今早再次发了一个短篇,他巧妙地换了一个角度,增添了许多细节,将同一个杀人故事重新写了一遍。秦湘案原本已经平息的舆论在网络上霎时又引发了新一轮的物议沸腾。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庄六一非常生气:“这不是添乱吗?”

张喻则冷静很多,他非常认真地看了魏蔚前后两篇,说:“其实讲的还是同一个故事,但是写法不太一样。”

“还有这个读者,分析个瞎编的跟破案似的,谋杀论满天飞,你看看,还有一帮人跟着瞎掺和警察不作为的,简直看戏不嫌台高!”

“可能,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

“那也不能给我们出难题吧,这结案要还以自杀结案,公众能信吗?”

“怎么着,没证据你还能凭空变出个谋杀犯来?”

“那……致死的氰化物来源不是也不知道么?”

“来源未知并不能推导谋杀。”

二人正在争执,隔壁桌负责传达工作的于津忽然**一句:“你俩快别争了,方队让你俩尽快结案呢。”

“他人呢?”

“昨天北商场那打架斗殴,光问询就是一晚上,上午刚回去休息,说下午再来。”

张喻看了下时间,十点四十七。于是起身同庄六一说道:“我再去现场看看。你查查死者更早先的社会关系。”他都走到门口了,又转回来说:“顺带也查查魏蔚。”

张喻所在的派出所是距离这片住宅区最近的派出所。这片区域的大部分政府机构和事业单位也在这附近,周边则零散分布着几个商业中心。但只要往南走,过三条街逐渐进入住宅区,就显得非常郊区了。路边全是杂草,除了城市主干道,小街巷坑坑洼洼,晴天的时候尘土四扬,雨天则泥泞不堪。这边的楼房都是旧楼,墙皮斑驳,有些还露着砖,电线在楼层之间盘根错节。秦湘就居住在这群水泥笼子一般的房屋中毫不起眼的一间。

张喻一路走来,路边的小摊贩都已经开张。将近中午,这边还算热闹。街上随处飘着各类食物的诱人味道。张喻站在路边看了好一会儿,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秦湘在这条街巷来来往往的各种场景,好像他和死者很熟悉似的。

“莫名其妙。”

他随即才想起,这好像是作家在中描述过的场景。

打开那篇,略往下翻个一两页,中间有一段,几乎可以一一比对。

魏蔚很擅长场景白描。字数不多,但像简笔画一样,你可以很容易将之对应到生活里真实的细节上。读起来想看电影,即使缺乏想象力的人,也能很容易把画面展开。

张喻站在街边,把那篇又读了一遍。

结尾处作者写道:

“对于平庸的人,死于意外似乎可以为一个毫无特点的灵魂加诸最强音的尾注,使其在临别世界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仍然能以鲜衣怒马的状态活在无数只是知晓此事其实他们并不彼此熟悉的人的记忆里。她只是想让他记得。虽然无论在生前还是死后,他们一直陌生且终将陌生下去。但这场仪式隆重的告别,终究还是无法像她活着的时候一样默默无闻。”

张喻从警将近十年,他已经很少试图同案件的当事人感同身受。冷静客观有时候意味着无情。但律法追求的公正,无情才是最为正常的底色。何况基层工作,多数时候处理的不过是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小事。

本来“为人民服务”落到实处就不外乎鸡毛蒜皮,像电影里的那些,好多年都碰不见一回。时间久了,连他自己有时候,也感到麻木起来。热血沸腾随着年龄的增长,好像也只属于青葱岁月,恍惚以为警察只是个普通职业。他相信此时此刻在这个国家一定也有一群人,是真正如电影里对这个职业的赞扬一般服务着人民,但好像不是他。

这世界,大象与蝼蚁共存。大象遇见大象,蝼蚁遇见蝼蚁。

他走到秦湘租住的小屋时,秦湘的弟弟秦潇正在整理他姐姐的衣物。

秦湘租住的房间也不算大,但有独立卫浴,算是这附近条件好一点的房子了。原本没有阳台,但秦湘在窗户边放了一个高大的简易置物架,便如一道屏风,隔出了一个小小的阳台。置物架上已经空无一物,窗外的阳光争先恐后从缝隙里钻进房间,留下斑驳的脚印。

置物架最上还搁着一盆绿萝,枝枝蔓蔓垂下来,叶片全伸向迎光的方向。

张喻简单介绍了自己后,秦潇只是点点头,他好像对警察有什么误解,爱答不理的,见张喻没什么正经事,便又埋头去叠秦湘那些衣服。他叠得格外仔细:先把衣服铺平,三折之后卷起来,然后放进旁边的纸箱中。动作轻柔熟练,带着某种珍视意味的凝重感。但也许只是张喻的错觉——因知晓他与死者亲密的关系而情不自禁带有某种不易察觉的怜悯。

纸箱内衣服堆叠整齐,几乎所有衣服包括裤子裙子都是叠成小卷放在一堆。

“你们家,都这么叠衣服?”

秦潇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这样省空间,而且易拿易放不易散。”

他将一件白T放进箱子里,沉声又补了一句:“湘湘就是这么叠的。”

好像说到秦湘,他才有话可谈似的,继续叠下一件衣服的时候,他又说起来:“那时候我俩终于不在同一个学校念书了,她成绩好,念的学校也好,就是离家里太远了。我妈经常叫我送衣服和吃的给她。那会儿我还不会叠衣服,总是揉成一团放袋子里拎过去就行了。进场被她嫌弃呢。但是没办法啊,谁让我学校离得近还管得松,三天两头往家跑。她就不行了,从早到晚排满了课,每个周末还有周测和模拟考试。基本半年才能回一次家。算一算,好像从那时候起,一年能够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秦潇停了一下,仿佛因自己忽然的话多而有些吃惊,又好似想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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