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颇为尴尬，连警察也觉得了。

男子好似觉得给作家添了什么麻烦似的，又忙忙解释道：“邻居嘛，哪儿有没见过的，哈哈，哈哈，还说过话呢！”

“噢，这边住了几个人？”

“四户，六个人。”男子似乎对警察格外热情，有问必答：“主卧住一对儿情侣，屋里有独立卫浴，每天一回来就钻进屋子不出来，不太熟。次卧是两个合租的妹子，她俩特好玩儿，长得还贼好看。”男子说着，笑起来，“客厅隔成的两间，我俩一人一间。”男子回答完，仿佛意犹未尽，“小是小了点，好在地理位置好啊，上班方便。”

警察反应冷淡，轻轻“嗯”了一声。又像是不耐烦。

“哎——我说警察同志，你们不会是来查隔断的吧？”

这次连冷淡的回答都没了。

男子将沉默视为肯定回答，自顾自道：“哦哦哦，不是来查隔断我就放心了。”

对话结束，众人都等着他退场好继续打断的问话。

但男子犹犹豫豫出去，刚走了一步又回头，一脸八卦：“哎？那你们是来干嘛的？”他冲作家努努嘴：“难不成这哥们儿犯啥事儿了？”

“没有。”拿笔记本的警察显出不耐烦，胖警察却似乎全无察觉，顺嘴搭讪道：“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啊，我、我啊，”他舔舔嘴唇，不知怎么，忽然结巴起来：“我在那个……那个啥、那个，嗯，东四那边一个小公司上班呢。”

“什么公司？”

“额？”男子犹豫了几秒：“运输。就是帮着运运货，送送货。”话音未落，他迅速抬眼瞟了一眼作家。但他正低头，不知想什么，没注意这眼神。男子仿佛不大情愿聊工作，也或者仅仅只是介意自己莫名成了警察的问询对象。他对突如其来的角色转变还不太适应。

“哎，我说警察同志，这哥们儿到底咋了？你们还上门跑一趟？”

警察只是看他，没有回答问题。男子心虚似的，马上又说：“嗄，我就随便问问。好奇！”他的不自在愈发明显，这时候终于想起来离开，不由自主退到门口。

“那个啥，我还有事儿，您二位忙——！”

说完人已经走回自己房间，楼道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有点逃之冲冲的意味。

不过这样的人，警察见得多了。

“你们住一起多久了？”

“啊？”

“哦——我是问，你和刚那个小伙子，住这边多久了？”

“我住这时间不长，去年三月份搬来的。住过来他就在，住了多久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们熟吗？”

“不熟。”

“看起来很熟啊。”

“他跟谁都挺熟。”

“你们说过话？说的啥？”

这都问？

“他一个人顶三个会吵架的买菜大妈，我哪记得说什么了……”

作家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你不怎么喜欢他？”

“……”作家想翻个白眼。

“这边其他住户你熟吗？”

“不熟。”

警察要求查看一下作家的房间。作家站起来，向门边走去：“随便。”

查看重点放在作家屋内的简易写字台上。这是屋内唯一一件像样的家具。桌上桌下都堆满了书籍纸张，台灯、电脑、手机、音响的各种线路在其中纠缠不清。

“这些，可以看吗？”

“可以。”作家靠在门边，看着警察一样样查看，漫不经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便觉得无聊了。

“我能下楼去个超市吗？”

“不行。”

“你们什么时候能完？”

“不清楚。”

作家百无聊赖。

“这些书都是你的？”胖警察只是大略翻了一下他的资料，他并不像另一位查看得那么仔细。

作家点点头。

“侦探和**漫画？”

“嗯。”作家看着警察刚拿起的几本有着裸露女郎封面的书，说道：“这应该不违法吧。”

警察放回那些书，继续拿起别的。

“你平时写作，也写这些？”

“也不全是。”

警察点点头，道：“还有**？”

作家笑起来，“您也看吗？我可以推荐几本。”

警察没有接话，作家接着说：“没关系的，都是成年人。”

“……”

又过了好一会儿，警察忽然指着一张散页纸问道：“你会画画？”

那张纸原本夹在一堆稿纸中间，上面是一幅钢笔风景画，背面抄着一首小诗。没有落款。

“嗯，学过。”

“还有别的画吗？”

作家点点头，从桌子左下角堆着的一堆书籍中抽出一个线圈本：“都在这里。”

警察接过：“这个我们得带走一段时间，没什么问题再还给你。”

“嗯。”

“还有，你最近写的，我们也要拷贝一下。”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