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萧庄觉得自己应该挣扎一下。
于是拿出手机打字:「你不要乱来啊,我会报警的。」
打完觉得跟一个犯罪分子谈这个,实在有点傻X。然而金虞已经看见了——也许犯罪分子在偷窥方面总是更有天赋吧。
金虞感觉这个女生有点傻里傻气的:“我如果怕你报警的话,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她忽然意识到金虞一直以来,都很有恃无恐啊。他除了有点焦虑情绪,其他一切都很正常呢。
果然变态就是变态,心理状态非同凡响啊。
金虞又说了:“警察来了你比我麻烦。”
「?」
“毕竟我职业特殊嘛。”
……是挺特殊的,毕竟同行不是在监狱就是在监狱的路上了吧。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那看见你sha人还叫“知道得很少”吗?
“不过这也怪我,工作失误才会被你遇到,我也很意外啊。”
听起来经常sha人,所以是黑涩会职业杀手吗?然而并不能使人相信呢。
“幸好我出手干脆,没有让别人看到你。”
……倒是希望有别人,否则自己就没机会这么倒霉了。
金虞最后强调,“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哦,否则你有**烦我也护不住你。”
果然威胁恐吓是歹徒必备手段呢。
金虞以为解释完了萧庄会放松一点,但他实在看不出来萧庄成功get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说了这么多怎么还是一副没听懂的亚子,难道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
——那必须不够明显啊,因为萧庄伸过来的手机上显示可四个字:
「你自首吧。」
“(⊙o⊙)………”
这真是林黛玉遇上鲁智深,看着一样哥哥长哥哥短,那哥哥完全没在一条线上啊。
这可能是金虞作为国家*全*****科作战员五年以来唯一一次真正的职业瓶颈了吧。
啊,头疼。
而萧庄则想着,犯罪分子都会花言巧语,故作高深就是想蒙骗过关,坚决不能相信。
但是转念一想,金虞好像和印象里新闻中经常看见的那些惯于为非作歹的人不大一样,至少是个能正常相处的人,也许时间久了,看在她乖巧配合的份上——
「我要在这待多久?」
但金虞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从口袋掏出来一串钥匙:“这个屋子所有钥匙。”又拿出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六个一。你明天去买个床什么的。”
「我现在没法儿说话。」
“我更不方便。”
也是,毕竟命案在身,不方便经常出门。
第二天萧庄真的出门了,附近有个宜家。
出门过程非常普通,因为早上起来屋子里已经没有金虞的影子了。
萧庄出了小区想过偷偷跑掉。可惜没有带电脑。
没办法,对于硕博狗来说,电脑在哪我在哪,天大地大比不过论文大。
她转而又怀疑金虞对她这么放心,也许在她身上安了什么跟踪器定位器?
不过现在可以放心大胆报警了。她掏出手机来又感到分外犹豫——万一金虞比警察来得晚呢?
算了还是不要作死了,万一真死了,找谁赔一条命啊。她想到晚上那个被杀的人,打了个寒噤,又放回了手机。
不过,既然到了商场,干脆好好逛一逛吧。整个暑假都闷在寝室,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真是无比想念炸鸡和奶茶啊。她甚至考虑去撸个串,但一想到买完文献资料所剩无几的余额,还是忍住了。
几乎天黑才回来,金虞居然也没有催他。进门才发现人不在。也就是说,这人出门一整天了。她不禁有点好奇他干嘛去了。
不过,想来也没什么正经事吧——听说这类人群都没有正当职业。
但也说不准,保不齐是个工作体面的衣冠禽兽呢?
她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
屋里少了一个人,家具又少,装修风格超级冷淡,身处其中,有点太寂寞了。
于是勤奋好学的社会主义上进青年——萧庄,打开了电脑,继续码论文。
这天一直写论文到天亮,金虞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也没有。
虽然奇怪,但她没有联系方式啊。万一这人死外边了呢?——那不是更好?
啊,做人应该善良一点。或许人家只是有事情吧。
但也不敢就此跑掉。她的信息人家可是门儿清。
就在萧庄几乎已经适应了这种日子,暑假即将结束,论文也只差最后一点点结语的时候,已经消失了很久的金虞终于再次出现了。
啊,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有好几次,萧庄睡觉的时候,金虞回来过。只不过她醒来人就走了,所以没见过面而已。
他是夜里回来的。
房间没灯,床上电脑亮着,屏幕上一则推送广告激情四射闪着。而电脑的主人趴在一边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仿佛很累。
金虞就站在门口看了挺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内心感到格外熨帖。像什么人往心里塞了一颗闪着淡淡光芒的星星,它甚至有点暖,像冬天喝过热奶茶,夏天喝过冰啤酒。
但可能也没有看太久。因为萧庄只是不小心睡着,很快就惊醒,第一时间去看电脑,人虽然不够清醒,但文章不能忘记保存。
然后抬头就看到了金虞。
实话说,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感到自己很高兴。
有点像一只猫咪时隔很久突然看到主人的时候,内心虽然欢喜,但还是故作高冷,要说一句,哎呀,这个烦人精怎么回来了。
萧庄的表情很诚实的表达了惊喜中带点厌烦的心态。
不过很快又感到懊恼:“回来很久了?”
对方应该在那看了很久了吧。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流口水。
但金虞显然第一时间只关注到她能说话了这件事。心里小小吃了一惊,但又觉得意料之中。
有点好听。金虞这样想。于是他说:“回来有一会儿了。”
“站门口干嘛?”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明知故问,因此他笑了一下:“在……看一只小猪睡觉——几天不见,胖了。”
……
所以看到金虞回来自己到底在高兴什么鬼啊,这男人这么狗。
而萧庄心中的狗男人此刻却想着——果然胖了好,生气的时候也显得可爱。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之所可爱其实是因为萧庄长得好看——
也许真正的直男一旦被感情蒙蔽双眼,他就看不见女生的颜值了。
因为皮囊这时候不那么重要。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有点尴尬。被人看着,萧庄又很局促。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站在那里呢?
“看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行啊。”
“嗯?”
金虞叫她:“你过来。”
“就很奇怪啊,过去干嘛。”
金虞还是站着没动,叫她过去。
她这时候感觉狗男人有点不太对了。还没走到跟前,金虞真个人歪了两下,仿佛靠不住门框似的,倒栽葱一般倒在地上了。
萧庄吓坏了。
金虞靠过的地方有血迹。暗红色有点扎眼。
走近了才发现对方脸色苍白。
她镇静了一秒,转身去找药。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这屋子里缺东少西唯独药品齐全了。
拿来时金虞已经近乎昏迷,她同他说话,得到一两句意识不清的回应。
借着这点回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拖到了床上。
红色的痕迹从地面一直延续到床单上,触目惊心。
她急切地想知道对方伤在何处,于是手忙脚乱脱掉了对方触手黏腻的衣衫。
啊,也不能说是脱掉,也许用剪掉更合适。
然而上shen干干净净,一丝血迹也无。
仿佛一路留下痕迹的,只是外衣。
她盯着他的身体看了一会儿,有些发怔。
金虞身上的肌肉分布得匀称而规整,但肌肉线条却说不上流畅,无他,大大小小的陈年伤痕密布其中,乍一看十分狰狞。尤其肤色偏白,更显得疤痕难看。
萧庄心中莫名,不知从何处想起,忽然对男子的身份产生了几丝怀疑。
她正出神,身xia金虞说了一句什么。模模糊糊,她没有听清。
但她突然从那种思虑之中回过神,毫不犹豫以同样的方式脱掉了对方的裤子。大腿有一处被包扎过的伤口,像是崩开了,渗出的血液把纱布完全染红了。
全身上下好像只有这一处,所以那些印记真的只是外衣上的血。她松了口气。
重新包扎的那处。
伤口被处理过,好像又感染了,完全看不出原貌。但金虞浑身滚烫,正在发烧。
兴许很严重吧。
处理完一切,萧庄再次冷静了一下。因为她忽然想起对方是一个sha人犯的事实。
就很彷徨。
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刻,她忽然听见几声异响,是撬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此不同寻常。萧庄心中警铃大作,整颗心提到嗓子眼,会是什么人?
金虞招惹来的,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此时真有人进来,她还能活命吗?她去看金虞,似乎期待对方能像平时一样跟她说点什么。然而那人安静躺在被褥之中,呼吸微弱,一动不动,好似要和床铺融为一体。
门锁又响了一下。声音不大,但萧庄听来,正如索命的钟声一般。
方才还一片静默的金虞,因这轻微的声响,仿佛感知到危险,轻轻皱起眉头。尚存的一点意识挣扎了一下,发出沉闷的一声短音,很快又归于寂静了。
就是这点小动作,叫萧庄想起来金虞说笑的样子。
她好像又忘记了那天夜里的事情,感到金虞只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年轻男子。
心安稳下来,她披了件衣裳,故意拖着脚步踢里踏拉往门口走去。
撬锁的细微声响停了。
她盯着那扇门,拿出手机给物业打了个电话。
“醒了?”萧庄摘了耳机。起身接了杯水给金虞。而后去厨房热了粥菜端出来:“先吃点东西吧。”
“嗯。”
过了好一阵,金虞忽然说:“你能说话了,真好。”
萧庄愣了两秒:“啊,真的。”
有点答非所问,金虞就很无奈。
“怎么,吓傻了么?”
萧庄端着水愣了愣:“应该没有吧。”
“那我跟你说件事。”
像闲谈,又像郑重其事,金虞粘滞的语气让萧庄摸不准意思,只得沉默听着。
然而在对方开口前,她抢先道:“那个……”
“嗯?”
她又不说话了。
好像关系越来越尴尬了。
两个人都这样觉得,于是很多想问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仿佛缺少身份。
最终两个人也没有再说这些事。
金虞的伤好得很快,没几天便能下床稍微活动一下。
萧庄也在照顾之余,刚刚好赶着开学的时间写完了论文。导师安排的任务日渐多了起来,她经常要出去,回来也忙得厉害。常常凌晨三四点才能躺下休息一会儿。
终于有一天,金虞早起,看见萧庄仍埋头电脑键盘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时,他说:“要不你还是回学校住吧。”
萧庄闻言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好……好啊。那我,”那眼神暗下去一瞬,再抬头时,神态举止如初:“那我一会儿收拾下就回去了。”
她的东西不多。还是一个箱子一台电脑。
收拾另一个房间乱放的衣物,她看着新买的床铺上完全未拆封的被褥想,这算什么呢?
告别的时候,金虞窝在沙发里,淡淡笑着说:“我就不送你啦。”
萧庄倒也没什么表情,笑着点点头,自己推着箱子出去了。那门咔哒一声轻轻合上,两个人的神色都落下来。千言万语在心头,真要说,好像又一句也没有。
初初回到学校的几天,萧庄在忙碌的间隙,总感到这日子参杂着几分不真实。
奇怪的经历结束,生活终于回到正轨,这本该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然而心中说不清道不明,总藏着几分萧索的遗憾。尤其是,每当同学问起她“帅帅的男朋友”的事情,嬉笑之余,那萧索最盛。
但好在她真的很忙。文献看不完,理不清头绪,导师又催着要,一篇两篇发过去,仍是不满意,来来回回的修改,折磨得令人根本无心思虑旁的事情。等到论文终于搞定投出,已经是初冬时节。
“好像一转眼,一个学期就要过完了。”
“是啊,难得这几天有空闲,能出来转转。”
天气微冷,学校周边的河流渐渐开始结冰。树木草丛一片枯黄,只有银杏,一片金灿灿矗立在路边,倒还是秋季的模样。
近来俄大的学生喜欢在周边野地里散步。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歪歪斜斜,倒也有趣。
萧庄同室友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到了附近的小区门口。
“听说这边便利店的冻栗子很好吃,我们也去买一点吧?”
萧庄笑了一下,“我在这等你,你自己去吧。”
小区渐渐住了人,虽然还不算热闹,但门口已经有大爷大妈开始溜孙子了。也有遛狗的。
萧庄想到夏天的事情,竟有沧海桑田之感。
不过也只是那么几个瞬间。她不太敢过多思索这件事,就像她再也没有深究那个男子的身份和故事一样。
可能只是遗憾,这个夏天竟然一个冰激凌都没有吃到吧。
“又在发呆了。”室友买了栗子出来,隔着老远就道:“哎——也不知道你这个学期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发呆,也不知想什么,这么入神。还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要不是我知道你没恋爱,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哪个野男人甩了。”
萧庄毫无一样,哈哈一笑道:“哪有!就发个呆嘛,可能是这一学期都没怎么睡好吧。不写论文感觉脑子就不动了。”
“啊——那我下次跟你导师讲,叫你多写几篇好了。”
“……太坏了吧。我可是记得,某人年底还有一篇国际会议文章没动笔呢——”
次数多了,已经能掩饰得很好,可能连她自己也觉得,雁过不留痕吧。
两个人嘻嘻笑笑往回走,夜幕方起,天边一片黯淡的紫色,路灯一盏盏接次亮起来,一阵北风吹来,很有些寒冷。
“像是要下雪了。”
“怎么可能,才12月好吗?”
萧庄站住,仰头看天,稀稀疏疏几大朵云,的确没有下雪的迹象。只好略带遗憾叹了口气。
“哎——快看快看!那儿有个帅哥!”
“嗯?”
顺着室友所指,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远处的路口。
“啊啊啊,看过来了——咦,好像在看我们哎——”
萧庄她没戴眼镜,隔太远并不能看清,只好略略瞥一眼,淡淡道:“花痴。”
不知怎么,脑中出现金虞的模样,唉,有点像,但怎么可能是呢。
“哎——走过来了——”室友真的花痴,这么激动,生怕男生不知道她们在看他吗?
“真的——超帅,你快看啊。”
萧庄抬了头去看,渐渐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变得熟悉,然后又在泪光中渐渐模糊起来。
——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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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吗?快理我一下啊
最近隔离好无聊。居然开始写了。
可能无聊真的能治懒病吧
你们有没有想看的,留言了我写写看啊。
(〃'▽'〃)
这个脑洞还是在前年的,写了个开头放了两年多,终于写完了。
啊——所以我电脑里究竟有多少个三千字的开头呢?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