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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同居人其实不是件坏事:洗完澡出来,有人递吹风;点外卖,有人陪着一起纠结今天中午吃什么;甚至吃完饭,也有人抢着收拾。
尤景铄作为另一个住户,全程只做了一件事——坐着听指挥。
说实话,这种不动脑子不动手,将事儿全交给对方的腐.败生活容易上瘾。当许彦收拾完外卖,拿出本子和笔,提议下午讨论下系统时,尤景铄彻底沉沦了。
他乖巧地坐于一旁,点头道了声“好”。
自尤景铄坦白起,这事已过去十来天,其间甚至跨了一个年。两人皆知拖到今日全怪琐事耽误,不用多说,直接将话引到正题上。
既是许彦提起的,自然是他先开口,只听许彦道:“我们先把这事梳理一遍,你看有没有不对或者遗漏的地方。”
尤景铄点了点头。
“事情发生在你出车祸之后,当你苏醒时,你发现身体被另外一个人占据……”
尤景铄明白许彦停顿的原因,恰到时候地接住话:“我不知道他名字。”
“那姑且叫他占据者吧。”许彦没有多问,他在本子上记了几笔,继续说道:“这人抢占你身体后,你清醒过一段时间,你还记得具体时间么?”
尤景铄对其印象深刻,给了一个准确的数字,“3天。”
“嗯。”许彦将其记下,“那这三天你有听见系统的声音么?”
“……我不确定。”说到这时,尤景铄明显的烦躁起来,“我后来也回想过这点,的确是没印象了。但系统当时是存在的,我记得那人私下有在自言自语……“
“他在和系统对话。”许彦说。
“对。”尤景铄说。
许彦点了点头,“这样说,大概率是系统帮助他占据你的身体。先不提系统是怎么做到的,从这个角度看,占据者应该是没有身体,或者是身体因为某种原因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也就是死亡、绝症、残疾这几种可能。”尤景铄颔首,“他也出了车祸,我听见了……”他停顿了片刻,好似在组织语言,“占据者应该和系统达成了某种协议,系统帮助他重生,他满足系统要求。也就是成为一个成功人士。”
“成功人士?这个怎么达成?”
“好似是以发布任务的形式进行。”尤景铄上次没说到这点,此次开始详细地解释起来:“我记得那人有强调自己需要做什么,由此推断,应当是系统安排他做某件事情。可我当时清醒时间太短,对此还是不太确定。”
许彦还是相信了他的说法,只听他说:“像是游戏发布新手任务”
“对。”
“既然这样,占据者消失会不会是任务没有按时完成导致的?”许彦问,“若按照游戏理解,发布的任务的难度应该会不断提升。”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尤景铄说:“但系统为什么没跟着离开?”他没等许彦回答,继续说道:“我最开始以为它想要灭口,但从我回来至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它除了放广告,没有其它措施,若是灭口,使用噪音来干扰未免太过儿戏……”
问题旧的未去,新的又来。
许彦充当记录员,将这些问题一一记下,记完后,他在“占据者消失原因”那块拉了一条线,将话题拉了回来,“除任务失败外,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有没有可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说罢他自个儿摇了摇头,又道:“可能性不大。若能死而复生,就不会借用他人的身体了。”
尤景铄迟疑:“若是任务完成后的奖励?”
“不问即取则是盗,这系统占用别人的身体达成目标这是其一,在你拒绝后纠缠不休这是其二。仅这两点便能看出,它绝不是一个慈善家,目的应该也不是培养成功人士这么简单。”许彦说:“退一步讲,哪怕它目的真是这样,必定也是能从中获取利益……主要是不知道占据者具体身份,若知道了,这事就稍微好办一点。”
许彦说完尤景铄半天没声,他抬头一看,发现尤景铄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好似很是惊讶。许彦以为自己哪里没说对,将话审视了一遍,觉得没问题,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尤景铄摇了摇头,“说得挺有道理的。”
既然有道理,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许彦目光停驻在尤景铄的嘴角,正琢磨着对方这笑的含义,却听尤景铄又道。
“寻找占据者难度很高。我去年九月去医院问过,时间太过久远,基本没人记得。医院有记录,但这些记录不对外公开……”
许彦的注意力被尤景铄的话拉了回来。走医院这条路显然不太可能,现在既不知道那人名字,又不确定那人车祸时间,哪怕当真是同一家医院,此时获得车祸名单只是徒增任务量。
他提笔道:“先记录下来吧,我们最后再来总结。”
尤景铄想法和许彦一样,他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许彦写,他便看,这一看才发现许彦写了一手好字,笔锋苍劲,一笔一划无不合适。尤景铄的目光在字上停驻了许久才挪到内容上,本子已记录满一页,从问题点到推论,内容清晰,一目了然。
他一字一字地将其看完,待许彦放笔,终是没忍住,低声道了句:“谢谢……”
他好似有很多想说的话,可到最后只有这两个字。许彦从这短短两字中听懂了尤景铄的意思,他笑了笑,低头将本子翻至空白页,在上面画了一个小人。
纸上未留一字,小人的神色却说明一切。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